真正的田蓝,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
田蓝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真正的田蓝已经在被亲妈卖给军阀当姨太太又被亲妈推出去接客的时候,就落在水里死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的田蓝。”
她这话说的,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接口了。
田蓝就盯着周老师,挑了挑眉毛,咄咄逼人:“怎么样,周老师?你是一位真正的劳动者吗?你真的坚信人人平等吗?”
周老师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她本可以舒舒服服地当她的小姐,然后嫁一个同样家庭出身的少爷,大家一起快乐地当米虫。
她能够去女师就职,拿还不够买她常用的蜜丝佛陀唇膏的薪水,就是因为她坚信女性应当出门做事。
现在被自己的学生逼到面前,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应诺:“当然。”
老师一带头,学生们再崩溃也得龇牙咧嘴地跟上。
田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享得了福也得能吃得起苦。
优雅这个词的真正定义是干活干得漂亮。
好好干活吧,可爱的姑娘们。
劳动让人类的祖先锻炼出了智慧,劳动让他们从灵长类生物转变成了人。
属于她自己,她得瞧瞧,聚龙山在80多年后可是著名的生态农业生产基地,这里能做的生产工作实在太多了,不能局限眼前的三瓜两枣。
比方说山洞里头养蘑菇之类的,完全可以想办法动起来嘛。
士兵们一直偷偷看着女学生们的动作,当他们发现这群娇滴滴的小姐们居然也心甘情愿地堆肥了,前者顿时崩溃。
谁愿意种田啊?
他们本来指望女学生先罢工,然后大家跟着有样学样的。
陈立恒半点都不惊讶会是这么个结局。但凡只要对方要脸,田蓝就能够凭借她那张嘴把人家说到不得不跟着她走。
倘若人家不要脸呢?哦,对付小人,那就动手吧。
他转过头瞪了一眼悻悻的士兵们,皮笑肉不笑:“怎么,都娇弱起来了,连女学生都比不上?”
卧槽!谁不要脸啊?拿他们根一根竹子都抬不动的女学生相提并论,想要羞辱谁呢?
大家立刻扭头去改造垄田了。
陈立恒看着他们吭哧吭哧干活的模样,突然间感觉田蓝所说的用管理知青的方法管理士兵和女学生其实很靠谱。
从穿越过来后,他一直用自己成长经历形成的固定概念看待**士兵们。现在仔细想想,其实他们的年纪不也跟下放知青差不多吗。能够在如此艰难的时刻选择咬牙抗日,就代表他们同样拥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他们,肯定不会比30年后的知青差的。
何大勇一边挖水沟一边崩溃:“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出来当兵,就是因为不愿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做佃农,一年到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人欺负呀。
娃娃脸李狗娃赶紧劝他:“行了,三哥,你别说了。弄出田来不挺好的吗?你看吧,这么大的山,咱们拾掇出个几百亩田都不是问题。小田先生说了,等到垄田改造好了,产量不会比上等田差。到时候咱们一人分个三五亩地,就够讨老婆生娃娃了。不比佃地主家的田种地来的强吗?”
何大勇差点儿没被他气死。
出息,就这点儿出息。张嘴闭嘴就是种田。你出来当兵就是为了种田吗?
李狗娃被他骂得不敢吱声,只能在心里小声嘀咕,这种田总比在枪林弹雨里挣命来的强吧。
陈立恒也听到了何大勇的骂声,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要打仗啊,等着,有你打仗的时候。”
国破山河在,一寸河山一寸血,怎么可能不打仗。
隔了没两天,大家刚做好竹筒引水下山,连垄田都没改造好呢,在芦苇荡附近巡逻的侦察兵就传递回来一个消息。
有日本人的船出没。
“一趟接着一趟,不晓得是运兵还是运粮的,插的都是日本人的旗子,总感觉他们有大动作。”
何大勇翻白眼,说话半点儿都不客气:“你不废话吗?日本人连咱们国家都要吞了,他动作能小?”
陈立恒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有话好好说,对自己同志说话不要夹枪夹棒的。”
何大勇噎住了,只能愤愤地扭过头。
陈立恒却点了他的名:“你不是要打仗吗?立刻做准备,你一个,李狗娃一个,还有你,你,做好准备。”
娃娃脸士兵满脸羞愤:“报告长官,我不叫李狗娃,我叫李啸天。”
这可是先生给他起的大名。在他们村,请先生起名,要准备一刀腊肉的。他家穷花不起这钱,所以他从小到大都叫李狗娃。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最有学问的周先生特地给他起了大名,就叫李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