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积攒功勋，外人难知。

    然而，若是在“魁星战五关”的擂台上胜强一两场，却有极大可能自此一战成名天下知。

    正统帝年纪大了，又有过教训，不会轻易兴兵。

    但当年被胡虏击败俘获的耻辱，实难忘怀。

    若是能够借着“魁星战五关”，狠挫对方锐气。

    可以说是行将就木的他人生中少有的几件乐趣了。

    唐珣身为翰林出身的一方明府。

    之前，愿意屈尊纡贵与林镇南这等开镖局的江湖人物往来，吃他一两餐筵席。

    即是想着借助他在江湖中人脉的盘算。

    只可惜闽地武风虽盛，真正高手却不见有几人。

    林震南的眼界见识，交际圈子又太差了些。

    根本不能给唐珣提供多少有用信息。

    渐渐地，他也就把这条本就作为“后备”的路子给丢在脑后。

    直到今日，遇上风鸣皋。

    最初，唐珣也只以为风鸣皋与林震南之前提过的“高手”无异。

    没有太过关注。

    直到发现，林震南对年纪小了一辈的风鸣皋态度恭敬得太过厉害，太过不合常理。

    风鸣皋又有功名在身，还是出身西岳华山这等名山。

    才真正上了心。

    认真计算了下后，觉得“魁星战五关”简直是为风鸣皋天造地设的舞台。

    还是要说回秦霸先身上。

    秦霸先一生。

    说是传奇毫不为过。

    文能轻取状元，武能力压天下诸雄。

    兵法上更是官拜征西大都督。

    却偏偏败在了“愚忠”与“天真”二词上。

    武英御驾亲征惨败，景泰趁机夺位。

    秦霸先出身道门，还俗科举，又偏偏练有绝顶武功。

    过于与众不同。

    故而他虽夺了状元，却仍是被打发去从翰林院坐编修史书的冷板凳，是武英帝朱炎将他一手提拔起来至征西大都督。

    可谓亲信中的亲信，景泰必不能用。

    故而干脆以谋逆罪名灭了领军在外的秦霸先满门老小。

    唯有当时还名“秦文远”的二子秦仲海被闻讯赶来的九州剑王方子敬救下。

    孰料武英帝并未身死，而是被秦霸先安顿起来。

    在这之后，秦霸先在怒苍山正式扯起反旗。

    名曰造反，实则是想送武英帝赵炎归朝。

    争取一个“二圣同朝”。

    想法委实太过天真了些。

    景泰帝好容易得了帝位，自是不会撒手。

    双方就这般对战十数年。

    直至景泰十四年，神鬼亭之变，秦霸先被原先的同僚至交柳昂天以“招安”的名义暗害。

    怒苍山势力就此星云流散。

    之后，又过二十多年。

    才有了伍定远等人前赴天山神机洞，武英帝被宁不凡启出，然后复辟重登帝位的诸多事宜。

    认真说起来，秦霸先实可谓从前的武英帝，现在的正统帝最为亲信的忠臣。

    方一复辟成功，就存了再次“招安”怒苍山的念头。

    当然，这回不是诓骗。

    只不过，秦仲海一家两代人遭此劫难。

    正统复辟最大的功臣杨肃观，又是秦仲海生死不两立的死敌。

    即便正统想要拉拢收买他，亦是毫不动心。

    他誓要“为反而反”。

    说来也是好笑，“观海云远”四大宗师，昔年曾齐聚柳昂天这位征北大都督门下共事。

    柳昂天表面宽宏，有识人之明。

    却得人而不能用之。

    四人在景泰、正统交替的“复辟”一事上，最终立场选择走向各异，甚至至交因此相互决裂。

    一如当年的他与秦霸先。

    柳昂天坑死至交，终究也没落得好下场。

    与秦霸先一模一样的满门抄斩结局。

    其中许多隐秘，真个儿讲出，难免会使天下动荡。

    唐珣不是局中人，自然不能尽知其中内情。

    但在官场上想求上进，对于上位者心思，此时要多加精研。

    故而他详细研究了朱炎从武英到正统间数十年经历。

    大体上，对朱炎心思把握不差。

    人一变老，必然怀念当年事。

    武英十五年，景泰三十三年，正统十年。

    朱炎早过古稀，临近耄耋之年。

    一生起伏，自是极易想起自己当年一手提拔起秦霸先的事迹。

    风鸣皋武功既高，又是少年中举，便是出身的华山剑派亦是传承道家全真。

    活脱脱就是个小“秦霸先”转世。

    只要能够借着“魁星战五关”一举打响名气。

    必定会被正统帝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