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四天还顺利,大家玩得也开心。
文禹记得很清楚,出发那天是八月七日,正好立秋。阳光很给面子,一改往日暴烈,换了温柔,清朗如洗。
大巴在高速上飞驰,中午已赶到霞浦,在渔村吃海鲜。午饭后稍作休息就到海滨沙滩游玩。
海风习习,金色阳光打在沙滩、礁石和海岸,天之蓝和海之蓝在杳渺处融合,海鸟追逐鱼群,游人踏奔雪浪,如纱轻云在蔚蓝下漫游。欢嬉声一浪逐一浪,盈满远空。
翌日又逢七夕佳节,欢乐如流。
时光易抛。在大海和名山游乐中大家相互交流和熟识。三十一人团队,市教文体局共有二十一名人员(包括儿童和家属)参加疗休,其中文化馆人数最多,有八名;非遗处有二名,是文禹和办公室主任兼财务孙洛如;十九中有四名老师;戏剧学校有三名老师及一名儿童;市教文体局牛副局长一家三口。梧州城郊的金原村有八位农民朋友,加上一对大学生。
临行前导游香薷要文化馆马塘馆长报一个出行领队,马馆长说让活动部主任苏扬担任吧——安排下属担任领队是开展集体活动的通常惯例。为方便食宿、出行统一,教文体局又分为两个小组,就餐时好按组坐。苏扬兼一组组长,与馆长马塘、教文体局牛副局长一家三口及文化馆的钟平、邬莓、尹画眉、周骞、夏守田、蒙川等一组;十九中、戏剧学校的七位老师及一名儿童和非遗处两人为一组,由十九中英语老师林海棠为组长。组长主要负责清点人数,催促集合之类等事情。金原村农民及两个年轻人另成一组,除了坐车一起,相互并无牵涉。
根据行程,八月十一日是疗养最后一天,也是周五了。这样十号在舞宜山吃过午饭,便准备往回赶,夜宿渠州,下一日上午游药王山。
一早起来,大家精神有些萎靡,眼神迷离。兴许昨晚未睡好。天气异常闷热,鸣蝉仿佛也受不了,声嘶力竭发泄着。一只鸦在窗外法桐树上无休止啼,像婴儿哭。金原村一农民实在忍受不了,拾著了衣架朝栏杆上猛敲,那鸟不为所动,衣架便“嗖”朝那树顶射去:“什么吊鸟!他x的!”鸟在怨愤声中扑棱飞了。但不知何时又在窗外唧唧不休。空调也有些失常,时好时坏。十九中郭贝尔老师(文禹与他同住一房间)几次起身,用手去试空调出风口,后来又打电话给总台,才知其他房间都一样。
文禹用完早餐回房取水壶,是一只早显斑驳的军用水壶,是他出行在外必带之用品。在宾馆台阶前,他试着助跑,竟一跃而过八个台阶。马馆、牛局夫妇、钟平拖着行旅正从里出来,瞅着说身手很矫健嘛,看来昨晚睡眠质量不错!
文禹睡眠一直不错。他曾在海军陆战队服役十二年,早养成习惯,冷也好热也罢,精神一松弛立马入睡。在外休养的几天,二十二时准时冲澡,躺床上后掏手机接通妻子娟藜,说些缠绵话,有时没来得及多说,电话就被宝贝女儿抢去:
“爸爸,你怎么还不回,墨墨想你了,你早点回来……”
“好,宝贝,乖,要听妈妈话,早点睡觉噢,明天妈妈还要上班,送你上幼儿园呢,让妈妈接电话。”
“嗯……我不嘛,我还有好多话要和爸爸说呢!”往往是娟藜抢过电话,语润柔软:“好,挂了,在外多小心!”
在体味妻子和爱女的芳馨中,甜美入睡。五时半或三十五左右,准时醒,跑个四、五公里,出身汗,再冲个澡,神清气爽。
他一直笃定:人没睡足精神就萎靡、心思涣散,做事主动性就不高,表现懒散,懒散衍生傲慢,傲慢中失礼,失礼乃失常,失常谓狰狞,狰狞乃可怖,恶性循环之下,乃至可悲结局。
第二章
七时半,郭贝尔老师已洗漱完毕,准备下楼用餐。
文禹推开阳台拉门,收取昨晚晾晒衣裤,乍一抬头,猛然看到暗黑的云层中似有两个太阳约隐约现,漏出惨白的光。白光撕碎着云层,青紫相叠,斑斓万象,如鬼脸、似魔状,煞是丑陋至极。
文禹暗想,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云态,联想昨晚鸦的凄厉,心头涌过一丝不安。他想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爻象,世间一切表象都会映证未来。只不过人沉迷欲求太甚,难以识别和破局。又想,如果人终究难逃劫难,不如顺应劫难,时刻保持警觉,这也是他曾经十余载军旅特种训练的经验。
当乘车往药王山景区途中,果然出了状况,先是大家发现空调不制冷了,而后发现大巴似乎动力不足,在一个上坡转弯处车辆开始打滑后溜,文禹赶紧叫司机刹车,司机木师傅猛地踩住。
车门一开,文禹跳下去,三两步捡了几块大石头把车轮塞住。
大家慌慌张张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