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返回御书房,有些话,他需要侧面提醒一下万岁爷。
书房内。
朱佑樘看着欲言又止的怀恩,笑道:“怎么,有话要跟朕说?”
怀恩突然跪倒在地,“万岁爷,老奴今日并非妄进谗言,只是内阁首辅刘吉刘阁老的风评不是很好。”
“哦~有何不好之处啊?”
朱佑樘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怀恩继续说道:“朝堂上传刘阁老性多智数,但性阴刻,善附会,自缘饰,锐于营私,时为言官所攻,然不能自闻其过。
且所与厚善者多谗谄面谀之人,廷臣有不说者,或使言官劾去之,故议者谓其乏休休有容之量。”
“老奴是怕万岁爷您……”
“怕朕被欺瞒,被蛊惑?”
“不敢,万岁爷目光如炬,自然是明察秋毫;只是刘阁老此人性情坚毅又善于见风使舵,加上风评不佳……”
“朕知道,‘刘棉花’嘛!哈哈哈……”
说到这个戏称,朱佑樘也不禁大笑了起来。
在当时朝野有这样一个约定俗成,如果某位官员被弹劾,则该上奏请求辞官回乡,以表自己不恋权势的志向。
而刘吉其人富于权术,善于看风使舵和自我伪装,虽经常被科道官所弹劾,但却一直不失官位。在被弹劾之后依旧我行我素,遭到多次弹劾之后依旧稳居内阁,屹立不到,甚至继续升迁,倒是弹劾他的人被贬官。
时人因此称他为刘棉花”,表示他耐受弹劾甚至越弹越升,好像棉花耐弹甚至越弹越发一样。
怀恩瞪大了眼望着大笑的朱佑樘,惊讶道:“万岁爷,您……知道?”
在笑了好一会后,朱佑樘终于止住了,收拾了下心情,面色一正。
“刘吉的为人,朕自然清楚。他平生处事,精密详审,尤善记忆,能历道往事,为文章平实不浮,凡考乡试一、会试二,廷试读卷三,能甄别人才。
或朝廷大礼,辄持节而使。数有建白,且遇事能断,当改元之岁,所以有裨于新政者尤多。”
“而他的毛病,怀恩你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朕就不在说了。”
怀恩心头震动,甚至惊骇,他没想到万岁爷对刘吉的了解如此之深。
“所以朕用他是用其才,至于其品行德风,自有朝中御史纠察。其实朕当时更倾向于【东刘先生】刘诩作为内阁首辅,可其年岁实在过高,朕不忍劳之。”
怀恩说道:“先帝曾言【东刘先生】刘诩性疏直,居官清正,不拘小节,孝表于乡,堪称三朝元老。”
“是啊!朕听闻刘诩先生已于去年逝世了,朕还派人赐了祭联。”朱佑樘叹息道,“当年的【纸糊三阁老】和【泥塑六尚书】,致仕的致仕,离世的离世。”
【纸糊三阁老】是指大明宪宗时期内阁的三位大臣:万安、刘珝、刘吉的谚称。成化年间,明宪宗昏庸,而三位阁臣不能有所匡正,以至于被人们戏称为纸糊三阁老。
其中以“万岁阁老”万安最负盛名!
万安一生庸庸碌碌,没有什么本事,只知道顺承上意,拍马溜须。
据记载,成化七年(1471),天有异象,朝臣们认为这是因为皇帝久不上朝上天给的警示。于是宪宗皇帝召见朝臣问政,其中就包括了万安。
可万安尸位素餐,对自己管辖范围的政务毫不了解。而在问及他时,他毫无注意,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叩头山呼万岁,于是被大众戏笑称其为“万岁阁老”。
【泥塑六尚书】是说宪宗皇帝朱见深经常不理朝政,至于下面的六部尚书,每日也是坐在衙门里喝茶聊天,啥事也不干,故此被称为泥塑六尚书”。
泥塑六尚书分别是吏部尹旻、户部殷谦、礼部周洪谟、兵部张鹏、刑部张蓥以及工部刘昭。
其实朱佑樘知道,这些阁老尚书里有些是有名臣之姿的,可惜生不逢时。
先帝宪宗皇帝宠爱万贵妃,亲近内侍,造成外戚宦官当权,特务机构横行。西厂总督汪直更是党同伐异,排除异己,敢于谏言的人动辄被罢免官职,甚至丢了性命。
所以上疏谏言的风险很大,而功劳又少,于是做实事,针砭时弊的官员就越来越少,官员们仅有的精力要么用在党争,要么想法设法明哲保身。
渐渐地,朝中重臣变得无人敢做实事了,这与他们的个人品行固然有关,但不作为的风气也与当时官员的晋升有关。
当时晋升官员看重资历,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得到了进士出身的人大多到翰林院起草诏书,熬资历,以求跻身内阁。
而翰林院并无实权,也没有什么功绩可立,所以只要无过,时间长了自然能升官。
这种风气便一直延续到了其他行政部门,渐渐形成了尸位素餐的现象。
所以自己执政后,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