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升指着绘图说道:“你看清楚了,而说他的伤口是撞在柱子上撞出来的,那照理说,他被撞伤的地方,应该是后脑凸起处,而这处伤口,却是在后脑凹陷处偏右,所以说…”
突然又啪地一声,打断了太升的话头,只见郭坊接着他的话说道:“所以说,金秀才这伤口不是撞到门柱上造成的,而是有人手持器物,从他身后偷袭造成的。”
衙门外的看客恍然大悟,大赞郭通判英明。
“师爷。”郭通判极其满意群众的呼声,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秦太升会走哪一步,但先叫了假装是自己的指示肯定没错。
太升拿出一包碎瓷片,放到堂下,“纪安同,这堆东西你还认得吗?”
纪兰姝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纪安同倒是看了几眼,镇定说道:“禀大人,这东西已经碎成太多块,恕草民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看不出来。”
“既然这个看不出来,那这个呢?”
太升又拿出一只一样的花樽来,见到这一只完整无损的花樽第一眼,纪安同脸色终于不妙了起来。
“衙门的衙差已经从你的下人那查证过,这花樽本是你纪府的物件,就摆在婚房桌上,本来是一对,但就在案发当天打碎了一只,你就让你府中的下人将两只花樽一并丢掉了,可有此事。”
“我府中的花樽,确实是在当晚打坏了,但不是在案发当晚,是在案发之前布置婚房的时候,所以我才没把这些东西当作物证呈给衙门。我见花樽成双成对,既然有一只被打碎了,留着另一只形单影只也不吉利,就让下人拿去丢了。我府中的东西怎么处置,不需要别人同意吧。”
“那这瓷片上的血迹你作何解释?”
太升举着一枚瓷片,这瓷片上的血迹是他用了洗冤集录上的手法配合现代的加持之后重现出来的。
“下人笨手笨脚,收拾东西的时候,难免会被划伤,就算不是他们,拿下碎瓷片丢了出府,恰好有些不长眼的猫儿狗儿的走过捡到,被割伤了流些血也是有的。”
纪安同不止三言两语就回答了秦太升的问题,言语中还略带讥讽,真是嚣张得可以。
“你倒是说得有理,先前我们上你府中问你,你说你是在听见惨叫声后,才赶到了现场,在现场见到金秀才倒在门柱之下血流了一地,但我衙门的人上你府中押走人犯时,却见不到血迹,这又是为何?”
“婚房之中,变作杀场,我见女儿受惊,于是命人赶紧收拾好了婚房,这是草民一时疏忽,求大人见谅。”
“那你看看这个。”
太升再拿出一片砖片,纪安同仔细辨认,看着好像是自己府中铺的砖块。
“这块砖片,取自你府中婚房的地砖,你给我睁大眼好好瞧瞧,这上面的血迹。”太升将砖片丢到他面前说道:“除了这些之外,我们用药在你府中婚房也发现了大量的血迹。血流一地,你说得不错,不过这一地的血迹不是在门柱底下发现的,门柱底下的血迹只是少许,而婚房中央的位置才是发现最多血迹的地方。”
“由此……”
又是一声啪地惊堂木,郭坊接着说道:“由此可以证明,金秀才其实是在婚房中央处,被人以花樽偷袭击中了后脑,根本不是你说的撞在门柱上流的血,大胆纪安同,竟想欺骗本官。”
纪安同跪倒在地,说道:“兴许,兴许是一人一时害怕,记错了位置,所以,所以才……”
“你总不会是想说金秀才是后脑撞伤之后,从门口走到桌子旁边才躺下来死的吧?”
纪安同也知道这个说法行不通,索性闭上嘴不说话了。
太升于是走到步虚谷身边,说道:“人犯,你说你在醉酒之时,见到有人进门与纪小姐撕扯,那人具体长什么样子,你不记得了,但他身形如何你可知道大概。”
步虚谷皱眉思索说道:“那人高约七尺,身形应该颇为健硕。”
“你怎么知道他身形健硕。”
“我在推开他前,他抓住了我的衣襟,我于是就顺手推了他一把,着手处的触感判断,那人应该还是身形健硕,甚至是有些胖的人。”
公堂上的纪安同终于开始冒冷汗了。
太升嗤地一笑,说道:“这就怪了,金秀才是个混迹无赖,本日里入不敷出,常常要饿肚子,高约六尺,身形更是瘦弱,不可能是你说的健硕之人。啊,对了,你喝醉了酒,一时记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步虚谷眉头紧皱,说道:“就算他的身形我记错了,但我结结实实地推了他一掌,把那人推到了柱子上,这我是没记错的。”
也没见过有这么老实的人,居然会自己承认罪行。太升心中暗笑。
“说到这里我也觉得奇怪,你说那人抓住你的衣襟,但却没有打你一拳或者给你一个耳光?”
“没有。”
“那他只是抓着你的衣襟,你不觉得说,这很像是他巴不得你把他推出去吗?”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