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景山今日并没有身着官服,而是一身青色鹤氅,将头发整整齐齐地盘成发髻,以一支玉簪束住。
如此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与周围略显急躁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呼延家族能从门阀成就霸业,不光是依靠家传的魂修法门,还有这第一代国师未卜先知的神秘手段。
兴许是看惯了呼延景山穿官服的模样,骤然看到这格格不入的氅衣,令呼延淮眉头一皱,
他缓缓开口道:“爱卿?可有何良策?”
呼延景山缓缓睁开双眸,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平静道:
“臣的确是有一计!”
呼延淮微微点头,问道:“哦?不妨说来听听。”
呼延景山先是环顾四周,而后淡淡开口:“此计不可明说,还需私下与圣上交谈!”
此言一出,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还鸦雀无声的大殿,重新变得嘈杂起来。
“司首大人,此刻正是王朝山河破碎之际,你若是看出什么,大可以明说,莫不是担心我等与你抢功劳?”
“对呀,司首大人,您该是提前看出什么,只管明说,也让各位同僚有个准备!”
“司首大人......”
“......”
呼延淮轻轻咳嗽了一声,嘈杂的场面再次恢复平静,
他眼神中有一丝疑惑一闪而逝,道:“爱卿,但说无妨!”
只听话音刚落,
那原本还老神在在的呼延景山“啪”的一下,跪在地上,背脊却挺的笔直,
这位官至一品,白发苍苍的老者不卑不亢道:
“还请圣上赐婚!将书院第二位女子儒师,那位亚圣传人,赐婚于太子殿下,可解王朝眼前的燃眉之急!”
哗——!!
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文武百官纷纷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更有甚者认为呼延景山已经被妖族的压境,急昏了头。
“司首大人,您莫不是在与我等开玩笑?”
“女子儒师固然百年难得一见,但与妖族压境又有何关联?”
“堂堂观星司司首大人,竟然被妖族给吓破了胆,胡言乱语起来,可是可笑,可叹!”
“疯了,简直疯了!”
耳畔的冷言冷语的质疑声不绝于耳,但呼延景山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
他只是望向呼延淮,轻声解释道:“此计赌的便是母性......”
就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众说纷纭之际,高坐在上的呼延淮眼神愈发复杂,显然是听懂了呼延景山的言外之意。
“你是想利用文轩,威胁她?”
在场的所有官员无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无法听明白二人之间云里雾里的谈话。
莫名其妙之中,只是知道有了新的解决方式。
呼延景山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俨然已经彻底将生死置之于度外,道:
“亚圣的儒书传承,最容不得半点污秽,若是这位历史上最年轻的女子儒师成为太子妃的话......”
呼延景山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但知晓一切的呼延淮已然心领神会。
呼延淮手指轻扣,眉头紧蹙,像是在天人交谈一般。
沉默片刻后,呼延淮骤然睁开双眼,像是已经下定决心一般,
“传朕口谕,三日后,离火太子呼延文轩,迎娶书院亚圣传人周倩!”
呼延景山闻言,像是卸下心中千斤重担一般,率先叩首,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的文武百官不明所以,但既然圣上已经拍板定钉,就算不理解,也只能学着最前方的呼延景山的模样,跪地叩首。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延淮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心中逐渐涌起一股无力感,继续道:
“镇妖司司首冯缺!”
全身附着铠甲的冯缺单膝跪地:“臣在!”
呼延淮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道:
“朕命令你,率领镇妖司不日前往兖州边境镇守,不可让妖族破坏这场大婚!”
冯缺闻言,身形微微一怔,随即双手抱拳道:“臣,领旨!”
自妖族入驻兖州大军压境以来,这场离火国君呼延淮第一次参加的早朝,突如其来开始,却又莫名其妙结束。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明明此刻已经是万分危急的局面,这圣上却好似...好似...昏君一般!
不光没有抓紧时间筹备,反而要再办一次皇家子弟的婚宴,宛如是专门为了这场大战,冲喜?
夕阳西坠,天空中有大簇大簇火烧云熊熊燃烧。
江都皇城这座历经百年的城池在这血红残阳中,仿佛是一名垂暮老人,昏昏欲睡,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