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来禀报说夫人的轿子又过来了,寂桐便起身戴了帷帽要告别。
杨烟送她出院子进了铺子,做出正挑选香露的样子。
不过片刻,寂桐却指着一瓶蔷薇花露问她:“你既说向前看不要我分明,你们又何必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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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笙本只带了一个营五百人去筑城,一路走一路收兵,到了檀州俨然已成了一千余人的队伍,剿的粮草也装了几十车。
五月初时,清州王府亲卫浩浩荡荡数百人也赶来汇合。
又有各地想要从军的男子源源不断投奔而来。
边防兵力本是不足的,城墙修得也极慢,突然的兵力扩充叫工事进展飞快,似乎不出三个月,就能完工。
“行军行了一千里,收兵收了两个营。”——成了一则叫百姓称道的大新闻,传回宫中却变了味。
皇后看了呈报怒斥:“支出京城也不老实,果然狼子野心,这是要造反么?”
王成闻声提醒:“娘娘,‘狼子’是不能乱用的。”
她便支了王成去宣宰相,对外称是商量太子大婚之事。
宰相到来后只对皇后说了几句话,便解了她的心结。
“小小杂役兵尚撼动不了禁军,娘娘反而不应削弱他,还要在圣上面前吹捧他。由着他壮大下去,圣上必起防心。”
“一路剿匪也得罪不少官员,下回将他派到那些人的地盘上干苦力就好,不用废娘娘一兵一卒。”
“他不是想娶个下九流么?娘娘或许该推着他去娶,到时圣上还会青睐他么?既无圣上护着,又无外族撑腰,荣耀不了太久。”
皇后沉吟许久,点了点头:“相公说的是,不过最后一条,本宫有其他法子了,你回去安生等着嫁女吧。”
“娘娘且请放宽心,城墙修不修得好,也得另说。”晏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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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笙来那段城墙前转悠几回了,望着坍塌的碎块一脸发愁。
最近几日命人填补之前半圮的城墙,工事也是由心思缜密的楚辞亲自盯着,完全杜绝了偷工减料,可砖块还没垒完,又塌了。
命人昼夜守着,也没见什么人来捣乱,似乎有什么力量从内部将城墙缓缓撕裂开。
“不知哪处传来的谣言,说地底压着神物,上天叫城墙开口给蒙人入侵让路。”已着黑漆战甲成了营指挥的黄兵来汇报。
“这是恶意造谣,在拆主子的台。” 楚歌道。
冷玉笙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人家说的有错么?年年反复塌方,既没本事修好,就勿怪谣言。”
“可这样传下去,恐边境不稳。”
“地下压着灵物?”冷玉笙想了想,忽然笑了下,“那便掘地三尺看看吧。”
楚歌得令刚要转身,又被叫住,冷玉笙交代: “明日再掘,叫周边住的百姓都来围观,也把邱大仙叫来。”
楚歌和黄兵都退下后,他又往塌掉的砖堆上踏了踏,觉得脚底有些松散。
“王爷,您喝口水。”极柔美悦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冷玉笙抬手,一个牛皮水袋便塞进他手里。
面前的女子一身素雅白衣,面如娇花照水,眸子皎洁似含泪。此刻又向前一步,从袖中掏出香帕给他擦汗。
似被这么照顾惯了,冷玉笙喝过水把水袋塞回给她,头也没抬,蹲下继续翻看砖块。
“顾内侍刚刚从京中到了。”见他看得认真,女子犹豫许久才道。
“顾十年来了?”冷玉笙终于抬起头,站起身要去往营帐。
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她:“小白姑娘,没事儿多去瞧瞧楚辞,他一直惦记着你呢。”
女子愣了愣神,低头跟在冷玉笙后边回了营。
顾十年回禀王府修缮接近完工,一切顺当,他便来这边支应,又捎来信笺。
“除了老吴的,还有吗?”冷玉笙接过信又问。
自打上回寄信给杨烟已快一个月了。
顾十年摇了摇头。
冷玉笙面色已经不太好,拆信看了看,神情更加凝重。
上回老吴来信说有人砸了闻香轩,他才派了谭七去护卫,这回又多了几个乞丐行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姑娘果真多灾多难的体质么?
总叫他担忧害怕。
但顾十年屁股后头很快跟来一道圣旨,叫他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是昭安帝诏他六月临时回京参加太子婚仪的旨意。
他兴奋地走来走去,不一刻便奔出营帐,迎着旷野的夕阳奔到坍塌的城墙面前。
看着一地狼藉,嘴角又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