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韩说后面两声轻笑,在场众人当真懂的都懂——怕被太子宫打击报复呗。
作为皇四子一党,在李广利兄弟贬官岭南后,上官桀处境十分尴尬且微妙,保不齐哪天太子宫见他不爽,就顺手给摁死了,与其如此,不如自请外放,避避风头。
“奥。”
燕王刘旦闻言,点点头,并未放在心上。
他问起上官桀,仅仅是想起当年在长安时,有这么一位跟自己角抵的大臣,谈不上什么交情。
至于刘旦曾对上官桀说过‘必有厚报’的话……
近些年刘旦一直远在燕国,如果李姬尚未离世,或许还会替他在京中经营人脉。
如今嘛。
许久不往来,刘旦早就把跟上官桀说过什么忘得一干二净。
眼下。
燕王在京城所置的别馆内,红泥小火炉,投壶辞赋声,以及显贵十数人,其中有诸侯王,亦有朝堂大臣。
今日相聚一堂,以谈笑取乐为主,大家并没有从属性,谈话氛围轻松很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那实际上,也是这样吗?
肯定不是!
齐王那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燕王这边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没什么两样。
“燕王少年时便这般身姿矫健,将来恐怕有万夫不当之勇,屈居燕国苦寒之地,属实屈才。”
瞅瞅,聚会刚开始不到一刻钟,有人便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
刘旦听罢,丝毫不避讳道:“那是自然,将来寡人练得文武艺,便向父皇请命回京,为国效力!”
此言一出。
堂内众人为之一静,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请命回京?大汉立国近百年,主动请命回长安的诸侯王,能是来为国效力的?
造反还差不多!
此时,旁侧的燕国侍中,寿西长,替自家大王笑着找补道:“今日肯来相聚者,我家大王都有所耳闻。”
“将来可为同道中人,大王言语之间难免坦诚了些,切莫怪罪。”
这句话翻译翻译,就是:
我查过你们,尔等跟太子宫都尿不到一个壶里,我家大王的话直接了点,你们也别装!
意思肯定是这么个意思。不过燕王终究是个少年人,哪懂得如此许多,身为燕王心腹的寿西长一开口,众人便明白是他在背后替燕王谋划。
“燕王直率,我等惭愧。”
“是极、是极,燕王心胸广阔,非我等可比。”
“燕王远在边疆,日后若有疑虑,尽可往臣府中来信。”韩说,说了一句有用的实在话。
“好!”
刘旦昂首而立,话语仍旧十分坦诚,“你等的心思,先生已与寡人讲明,旁者不敢保证,但助寡人者,寡人必有厚报!”
他的话、他的心意,一览无余。
就是要争大位!
若要问为什么,刘旦或许会说:‘我文武兼备,为何不能坐大位?’
是的。
就是这么理所当然,皇帝,有德者居之!
谁规定皇位一定要由兄长继承,父皇不也是从皇十子晋升的太子之位?
这句话,味道是不是有点熟悉?
没错,燕王刘旦的母妃——李姬,当年教给他的,刘旦把这句话记得牢牢的!
再者。
昔日年幼无知,尚不知晓宫廷险恶,等刘旦去了燕地就国,身边聚拢一群门客幕僚后,通过幕僚的讲述,他也渐渐明悟了当年自己母妃跟太子宫的关系。
势同水火!
因两者的争斗,还葬送过一位丞相!
待刘旦离京就国,他母妃李姬数月后便重病不治身亡,燕国君臣不是没怀疑过太子宫,但始终都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可太子宫与燕王一系不睦,却是毋庸置疑的。
不睦的种子已经种下,避无可避……
那就不避!
燕王的政治宣言很响亮,堂内众人听了不觉鲁莽,反而认为大有可为,想争大位,畏畏缩缩可成不了事。
在场官员中,有人想攀从龙之功,遂振奋;有人想借力打力,遂笑容含蓄;也有人单纯想恶心太子,遂冷笑不已。
九卿之一的宗正,韩说。
他属于第二者。
韩说跟太子刘据没有直接冲突,但有间接恩怨,从陇西李氏得来的恩怨。
若能借燕王的手,压一压李氏威风,韩说不介意向其示好。
而一直旁听众人拉帮结伙的广川王刘齐,他今日在此,看似突兀,实则不然。
若论此刻在场的……哪怕将齐王刘闳那一头的人也算上,韩说、徐偃、丁夫人等等等等。
所有人对刘据的怨恨加起来,都没有广川王刘齐一人多!他也正是那位冷笑阵阵的人。
广川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