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为吃惊的当属兰啸天。
他歪了歪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空洞洞的眼眶陡然放大。
西南,二十六州,这样的字眼落在他耳中,既陌生,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他的脑子飞快转动,面上的神情由吃惊化作难以置信。
西南是什么地方,是大衍早已放弃的前朝属地。
自大衍建立之初,西南一带就被兵家割据,难以收复。久而久之,朝廷视该处为化外之地,无人肯在西南多费心思。
兰啸天身为武将,心知西南迟早会形成一股庞大的势力。
石守渊曾提过,想让大衍与西南军结盟,借助对方的力量抵御后平与南阳的进攻。
这个提议送到兵部,还未议出个头绪,皇帝突然毒发,兰啸天被迫逃离京城。
在那之后,兰啸天偶尔会听说西南的消息,尤其是他成了瞎子,对外面的风吹草动更是格外关心。
前不久,他听闻西南战事再起,后平与南阳组成平阳联军进攻西南军治下的临漳城,却被西南军打了个落花流水。
此事之所以流传甚广,只因漳水一战格外离奇。
在外界的传言中,平阳联军渡河当晚,漳水突发灵异,滔滔洪水将数万人马冲散,平阳联军丧生无数。
当时西南军带兵者为主帅百里嚣,事后民间有不少议论,道是百里嚣为龙子转世,所到之处,水神伏首,江河让道。
这样的传言自然被兰啸天视为无稽之谈,他带过兵打过仗,心知水攻亦是兵法常用之计。
不过他对百里嚣的认识倒是深了一层,这个年轻人似乎比想象中更为大胆,行兵布阵颇为刁钻。
当他听见此时有人敢以西南二十六州为聘,向雁安宁求娶,心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随即否认了这一猜想。
帐中之人,绝不可能是他想到的那个。
他冷冷抽动嘴角,嘲笑道:“好大的口气,西南二十六州?雁家军莫不是想吞掉西南?雁长空,你这部下如此狂妄,我倒是有些好奇,怎么以前从没听说雁家军有这号人物?”
雁家军深受雁来影响,作风踏实,从不搞哗众取宠那套,兰啸天此时听见一个年轻人如此张狂,实在想知道他到底有何来历。
这个雁家的上门女婿,别的本事不好说,吹牛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好。
兰啸天侧着脸,一脸冷笑地“望”着雁长空三人所在。
雁长空却无暇理他。
他没想到百里嚣会在此刻提亲。
虽说之前百里嚣给他写过信,信中言明与雁安宁两情相悦,有心求娶,但没见到人时,还能假装不知,眼下对方正儿八经提起婚事,可比那声“兄长”更叫他难忍。
他都还未成亲,就要决定妹妹的婚事。
雁长空想到这儿,看百里嚣更不顺眼。
有些话当着外人的面不便多说,雁长空忍了忍,瞥了眼妹妹。
只见雁安宁微讶过后,面上露出浅浅笑意。
“谁要你那二十六州,”雁安宁道,“我可拿不出这么多嫁妆。”
“我的都是你的,”百里嚣说完,补上一句,“你的还是你的。”
雁安宁抿唇:“少来,谁稀罕你的地盘,你把西南的商路给我就够了。”
“那不早就是你的了么?”百里嚣道,“只要你愿意,别说现在的地盘,后平与南阳,你想做到哪儿就做到哪儿。”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雁长空看着妹妹欣然接受的模样,只觉一阵头疼。
他轻咳一声,正要出声打断他俩,就听兰啸天突然道:“你到底是谁?”
帐中无人搭理他,他却越听越不对劲。
他本以为那人是虚张声势,故意说大话唬人,哪料一路听下来,西南二十六州在他嘴里,竟如啃瓜吃枣一般容易。
他先前丢开的那个念头再次浮现。
这个人,这个大言不惭的,嚣张狂妄的年轻人,似乎真的不是雁家军的部下。
他心知自己不该问,却又忍不住想打探。
兰啸天急切地质问:“你来自西南?你到底是——”
“我姓百里,单名一个嚣,”百里嚣撩他一眼,漫不经心道,“虽不是雁将军的部下,却是他的妹夫。”
兰啸天如雷轰顶,愣在当场。
百里嚣?这人当真是百里嚣?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只觉从没遇见如此荒唐的事情。
“你怎么可能是百里嚣?”兰啸天不信,“你现在应该在西南,不!你根本就不该和雁家扯上关系!”
他把持朝政多年,从未听说雁家军与西南军有来往。
他们两家天南地北,相距甚远,怎么会突然结成姻亲?
兰啸天咽了口唾沫,连连摇头:“你骗我,你们联合起来骗我!如果你是百里嚣,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