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长空从一侧的山岩下来,如今山岩已经垮塌,他若继续后退,只能从断崖上跳下去。
可他还不想死。
雁长空面上忽露痛苦之色,往前踉跄了一步,手里的短刀脱手掉地。
他身上绑着许多染血的布条,任谁一看都知他伤得极重。
眼见他似是不堪重负,半跪在地,离他最近的两名士兵立功心切,举起长枪朝他刺去。
就在这时,雁长空蓦地抬手。
他抓住两杆长枪,反手一拧,猛地一抡。
两名士兵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他们的身体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磨盘绞动,身不由己朝旁栽倒。
路旁是陡峭的斜坡,坡下深不见底。
两名士兵连声叫喊都未发出,便坠了下去。
大雨很快淹没了他们的身影,雨声中,所有青州兵都静了一瞬。
带头的队长看看自己的部下,他们此行十五人,转眼便死了六个。
队长摸了摸背后的长弓和哨箭。
他有心发出哨箭示警,让别的小队过来支援,但此时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哨声未必管用。
队长轻轻咽了口唾沫,忽然对上雁长空的眼。
那双眼睛布满血丝,明明满是疲惫,却透着一往无前的执着与坚韧。
所谓困兽犹斗,不外如此。
队长心中升起一丝寒意,他想起雁家军的传言。
多年以来,雁家军的威名一直压过别的军队一头,他们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服气。
雁家军的每一件军功都由血肉换来,身为雁家军的统帅更是如此。
他原本想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出息,雁家军没了雁来,终将成为一盘散沙。
但今日亲眼见到雁长空,这名队长才明白,为何北地那么多城池宁愿归附雁家军,也不愿投降青州军。
他的见识有限,但若他的将领如雁长空这般坚毅顽强,或许他也愿死心塌地跟随到底。
可惜他不是雁家军的士兵,他与雁长空注定是敌人。
队长见剩下的士兵都望着自己,收起心中的犹豫,对雁长空道:“雁将军,你只要投降,我保证我们这些人不会伤害你。”
雁长空淡淡一笑:“投降?”
队长道:“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但我们现在还有九个人,而你只有一个。”
他看了看雁长空身上的血迹,又道:“以你目前的伤势,不用我们动手,你也撑不了多久。”
雁长空抓起地上的匕首站起身:“你们不妨试试。”
队长摇了摇头,示意部下全部退后。
他取下背上的长弓,搭箭上弦,对准雁长空:“雁将军,我们这里不只一把弓,我们不用近身就能取你的性命。我敬服你的为人,不愿让你死在箭下,你何不再考虑考虑?”
雁长空看着那支瞄准自己的长箭,面色冷峻:“雁家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孬种。”
队长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他命令带弓的部下亮出弓来,齐齐搭箭。
雁长空见状,冷笑一声,忽地撤身往后退去。
他身后不到五步就是断崖。
青州兵小队的队长蓦地一惊,心知他要跳崖。
一声“放箭”还未喊出,就听一个声音怒道——
“你急什么!”
话音落处,只见一个人影突然扑出,将雁长空拦腰撞了回去。
雁长空撞在山壁上,浑身的骨头几欲散架。
他疼得满脑子嗡嗡作响,本能地握紧匕首,横刀于胸,作出防御的架势。
那队青州兵无不愣住。
就在这时,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
青州兵的队长急忙喊道:“放箭!”
几名青州兵慌了神。
他们举起长弓,不知该射雁长空,还是先射包围他们的黑衣人。
迟疑中,几支长箭失了准头,掉在大雨中。
只有一支箭射向了雁长空,是队长那支。
长箭还未近身,就被一刀劈断。
百里嚣挽了个刀花,问他未来的大舅子:“还能走吗?”
雁长空瞧清来人是谁,默了默:“我妹呢?”
百里嚣朝上方指了指。
雁长空顿了下,扭头朝高处望去。
雨水打在他眼中,他抹了把脸,就见高处的山岩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上满是焦急,对上他的眼神,张嘴说了句什么,可惜雨太大,听不见。
尽管听不见,雁长空还是能猜到,他妹妹一定在骂他。
他冲雁安宁笑了笑,转向百里嚣,看着这个拐走他妹妹的人,沉下脸:“你让她来做什么?”
这么危险的地方,又下着这么大的雨,百里嚣不要命就要算了,怎么连安宁也带了过来。
百里嚣见自家大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