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埋怨丈夫:“你看你,我说雁姑娘要走,你偏不信,磨磨蹭蹭拖到这会儿才出来,这下好了,人都走了,咱俩给谁送行?”
王丰安抚妻子:“雁家人没那么小气,何况雁姑娘也没让咱们送行。”
“她不让你就不去了?”王夫人生气,“做生意讲究个人情往来,走动越多,交情越深。”
“夫人别气,“王丰道,“回头我备些好礼送去西南,照样是个人情。”
王夫人转头看他,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在避着她似的?”
王丰打了个哈哈:“我们和她已经签了契书,再避能避到哪儿去?”
“你不会嫌我多事吧?”王夫人道,“她刚来找我的时候,我当真吓了一跳,不是说她被兰啸天派人掳走了吗?怎会在西南做起了生意?”
“夫人不知她的底细,又为何答应与她合作?”王丰不解。
王夫人白他一眼:“你一大早不见人影,她说你在她那儿做客,咱们与她素无交情,我怎么知道你是做客,还是被绑了?我不与她好好说话,她万一撕票怎么办?“
王丰面露尴尬:“夫人考虑得是。”
王夫人得他赞同,面上闪过一丝得色:“不管她怎么出的宫,又为何出现在这儿,你已不是京兆尹,她的去向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我见她当真在做西南土产的买卖,顺着她的话头打听,才知她是西南织锦的幕后东家。”
“所以你也不怕她撕票了,干脆与她谈起了生意?”王丰酸溜溜道。
王夫人翘唇一笑:“雁家的家风我还是知道些的,她一个姑娘家,就算为难你,能为难到哪儿去?若能与她做成生意,咱们两家就是一路人,让她放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王丰默然:“夫人好魄力。”
王夫人拿出手绢掸掸他肩上的灰:“幸亏这趟我跟了过来,不然老爷如何脱身。”
王丰向妻子作了个揖:“多谢夫人相助。”
王夫人笑道:“你这脑子能转过弯来就好,我还担心你碍于她的身份,不肯与她合作。”
“你不是说了吗,我已不是京兆尹,”王丰道,“就算是,我也不会再去吃力不讨好。”
“还好你辞了官,”王夫人心有余悸,“你在京中,人人当你和宰相一党,如今他没了,你多半讨不了好去。对了,你说那么大个宰相,平日瞧着也没什么毛病,怎么说死就死?你说这里头有没有猫腻?会不会是……皇帝让人干的?”
王丰无奈摇头,他这位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看热闹瞎琢磨。
“朝廷的事你少操心,”王丰道,“依我看,京城那头暂时不会太平。”
“怎么说?”王夫人问。
“宰相一死,原先在封地跟随新帝的那帮旧臣得到重用,他们对新帝虽然忠心耿耿,但从没在中枢待过,”王丰道,“操持偌大一个朝廷,手腕与人情缺一不可,若没有青州叛军,新帝还可徐徐图之,可史一志不是傻子,一定会趁机作乱,就不知新帝能靠谁平叛了。”
王夫人想起丈夫辞官前,一家人在京城如履薄冰,跟着唏嘘了一番,突然省起:“新帝该不会起用雁家军吧?”
“谁知道呢。”王丰望着雁安宁一行消失的方向,感叹道,“就怕雁家吃过一回亏,不肯再上当。”
“这是人之常情,”王夫人道,“雁家对朝廷仁至义尽,我要是雁长空,可不会乖乖听话。”
“正是这个理。”王丰道,“别说雁长空,他妹妹雁安宁也非寻常女子,雁家未来如何,全落在这对兄妹身上。”
“你对雁姑娘既有这么高的评价,为何叫你来送行,你还这么磨蹭?”王夫人不解。
王丰笑笑:“夫人,我好歹为官多年,有些忌讳无需人言,一看便知。”
“什么忌讳?”王夫人问。
“雁安宁身边那些护卫,像是两拨人。”王丰道,“一拨来自雁家,另一拨来自西南。”
王夫人想了想:“她在西南行商,护卫来自西南又如何?”
王丰摇摇头:“那些人不像普通护卫,夫人,你想想看,西南除了土产还有什么?”
王夫人思忖:“野味?景致?“
王丰啼笑皆非:“我指的是人。”
“西南的人?”王夫人怔了怔,恍然,“西南军?”
“正是。”王丰道,“我做京兆尹这些年,没见过哪个做生意的不和官府打交道,雁安宁敢做西南的买卖,她和西南军一定交情匪浅。”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雁安宁不但和西南军有往来,她认识的人在西南军中定然地位不低。
王丰甚至怀疑,在雁安宁入住的客栈中,还有别的大人物在,不然那两个西南人不会如此警惕。
王丰有心打听,转念一想,他如今只是个商人,还费劲掺和这些做甚?
方才王夫人想来为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