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段明月所料不差,那么从京城运出的宝藏里,或许就能找到白日照雪的解药。
雁安宁想到这个可能,恨不得立时回信给段明月,与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在没拿到解药之前,她不敢,也不忍心把这个消息送去梁州。
万一找不到呢?
近在咫尺的希望生生破灭,比没有希望更加残忍。
雁安宁思前想后,决定亲自去趟京城。
地宫里的宝藏实在太多,为了掩人耳目,雁安宁早早便叮嘱叶灵芝,让她将宝藏送去王家村。
王家村是早前雁安宁送段明月落脚的村子,雁家不但在那儿拥有大片农庄,还在山里扩了几个不为人知的山洞。
那是雁来为雁家人准备的后路。
雁来在世时,曾想过万一雁家失势,后人如何活命。
他亲自寻到这处大山,易名买下农庄,安排雁家护卫在此守候,倘若他日雁家遭难,他的一双儿女能够藉此逃出生天,躲过朝廷追杀。
他大概没想到,自己当年的安排真的帮到了女儿。
在雁安宁的出宫计划中,王家村正是她暂避风头之处。
如今,地宫的宝藏就堆在村后的大山里,雁家准备的三个山洞,足足填满了两个半。
要从堆积如山的箱子里找出解药或方子,是一项艰巨而繁琐的任务。
这么重要的事情,雁安宁不愿假手他人,不管最终能否找到,她都要亲眼看到结果。
恰巧丘夫人即将临盆,雁安宁答应过要等她孩子出生,于是在临漳多留了几日,直到过完孩子的洗三礼才离开。
离开之前,她特地找丘大人和夏商与打了招呼。
丘大人听说她要去京城,略有些担心,夏商与更是反对。
“夷人学堂刚刚开课,夷语通也才筹备了一半,官府刚收了一批土产,还得你亲自验货,你就这么走了,这些活儿谁来干?”夏商与问。
“夷人学堂有丘大人,夷语通有玉露和阿鬼,土产我会派人盯着,收购的价钱也都谈好了,这里还有我什么事儿?”雁安宁反问。
夏商与与丘大人互视一眼,顿了顿:“你给我们找了这么多活儿,你就当个甩手掌柜?”
雁安宁坦然道:“对啊。”
她的回答理直气壮,别说丘大人嘴角微抽,就连夏商与也被噎住,梗着脖子道:“地纪图册,户籍核查,你上次提到的法子还有改进之处,你——”
“等等。”雁安宁扬手打断他,笑道,“临漳有我外公在,你向他请教就好,我是来做生意,不是来当差的。”
夏商与嘴唇动了动,看上去像要骂人。
“要走可以,让将军写封信,他让你走,我就放人。”
雁安宁蹙眉:“他在外面打仗,你让我给他写信,这不是添乱吗?”
夏商与气得一个仰倒,瞪了雁安宁好一会儿,起身就走。
过了半日,他气咻咻地回来,找到雁安宁:“要去可以,我让军队在边境接应,万一遇到什么麻烦,你们赶紧逃。”
雁安宁诚心感谢:“有劳。”
夏商与翻个白眼,又道:“告诉叶灵芝,遇到敌人别死缠,该跑就跑。”
雁安宁点头:“还有什么要转告的,我一并带给叶校尉。”
“没有。”夏商与一摔袖子,转身又走了。
雁安宁想起当时的情形,只觉有趣。
百里嚣身边的人都是真性情,夏商与也好,叶灵芝也好,还有丘氏夫妇,她在临漳与他们相处不过三个月,此番出门,竟然生出几分依依惜别之情。
好在她总是要回去的。
雁安宁想到这儿,不由愣住。
回去?
她望着眼前长长的青石板街,眼中映着灿烂的夕阳余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将西南当成了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是盼望百里嚣从战场寄回家书的时候?是她决定在临漳等他归来的时候?还是他向雁家写下求亲信的时候?
雁安宁不得而知。
她只是觉得,自己在西南的日子正如在梁州一般,每一日都过得充实自在。
她在这里无需步步为营,不用如履薄冰,她喜欢这儿,就像喜欢梁州。
想起段明月的信中隐晦地提到她与雁长空恢复如初,雁安宁为两人欢喜的同时,更想尽快找到白日照雪的解药。
她一定要治好段姐姐,让她来西南瞧瞧。
阿韭见雁安宁一路无话,嘴边却泛着隐隐笑意,不禁好奇:“姑娘,你在想什么?”
雁安宁从思绪中回神,她扬起嘴角:“我在想,这趟去了京城回来,给大伙儿带什么礼物。”
“那可多了。”阿韭道,“飞镜轩的首饰,姑娘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