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离临漳最近的战场也在千里之外。
丘大人怔愣片刻,猛地一跺脚:“我的老天爷,大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百里嚣似笑非笑:“我不该回来?”
“不不不,”丘大人连连摇手,“下官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了。”
说完,他想起自己溜回来的目的,不禁有些心虚,朝自家院子瞟了眼,搓搓手道:“大将军回来,怎么不提前派人说一声,岚城已经拿下了?”
“不止岚城,”百里嚣道,“淮关和裕州,如今都是我们的地盘。”
“淮关?连淮关也拿下了?”丘大人惊喜交加,他原地转了两圈,握着拳头,兴奋地晃了晃,“淮关势如天堑,有了它,咱们不管进攻还是防守,都再不怕后平的威胁。”
他哈哈大笑,两眼放光地看着百里嚣:“大将军,既已拿下淮关和裕州,那咱们——”
“养精蓄锐,日后再战。”百里嚣道。
虽说这是早已商定的结果,丘大人仍然觉得惋惜:“若咱们的补给能再多些就好了。”
“后平与南阳打得如火如荼,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百里嚣道,“当务之急,是派遣新的官员去归附的城池,夏商与呢?叫他过来见我。”
“夏大人和阿鬼去了齐蛮寨,”丘大人道,“齐蛮族已陆续搬进新建的县城,不过还有一些老人不肯挪动,阿鬼请了夏大人去说服他们。”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转入回廊。
百里嚣闻言,笑了笑:“阿鬼叫夏商与去,不怕他一怒之下,把他的族人都绑了?”
丘大人拍拍身上的雨水,笑道:“阿鬼有情有义,与以往几任族长都不一样,他上次抓到穆北,族中长老阻止他杀人,他用了半个月说服他们,最终大仇得报。”
“我看不只是说服吧。”百里嚣道,“拳头不够硬,那些人怎么肯听话。”
丘大人呵呵一笑:“这么说也没错,不过软硬兼施不是坏事,至少没杀得血流成河,否则我也不会赞成让他做当地的主事官员。”
为官者,要有霹雳手段,也要有菩萨心肠,否则便是酷吏。
百里嚣看他一眼:“他在你这儿学得如何?”
“挺……不错。”丘大人本想夸奖,忽然想起洗三那日,阿鬼扔在盆里的那把刀,不免口吃。
“怎么?”百里嚣问,“有何不妥?”
“没有。”丘大人摇摇头,又觉好笑,心有余悸道,“只是年纪太轻,对汉地风俗一知半解,他身为族长尚且如此,其他夷人更需开蒙。”
“夷人学堂办得如何?”百里嚣问。
“上月十五,第一批学生已经入学,”丘大人道,“起初,各族送来的大多是族长家人,雁姑娘认为这样不妥,让我留出一些名额,供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前来就学。”
百里嚣目光一转:“为何?”
丘大人笑笑:“雁姑娘说,那些孩子缺少看顾,长大了要么穷困一生,要么难走正道,不如教他们识几个字,习得一技之长,日后靠自己的双手,也能如常人一样生存。”
作为一名官员,他很快意识到这样的举措不仅能帮到那些孤儿,更有利于以后的治安。
临漳地处汉夷杂居之地,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最难管辖的便是那些夷人。
如今临漳打开商路,与夷人往来密切,汉夷之间免不了生出摩擦。
这些日子,丘大人批阅的卷宗便有许多来自夷人的纠纷,他心知夷人教化任重而道远,而雁安宁从夷族中择人施教的法子,则为他奠定了基础。
他特意找雁安宁谈过对此事的看法,雁安宁道:“养人如养身,咱们体内的心肝脾肺肾,无不需要精心照料,而这其中,越是孱弱的地方,越需花费更多工夫。当弱者也能过上好日子,百姓们才更有盼头。”
丘大人对百里嚣说到这儿,佩服地叹道:“这样的道理我并非不懂,但面对夷人,还是心存轻视,没将他们一视同仁。幸得雁姑娘提醒,才没误入歧途。”
百里嚣嘴角一扬:“她一贯如此,无论做什么都比旁人清醒。”
丘大人听他毫不掩饰地夸奖雁安宁,抚须笑道:“若早知大将军要回来,我就该劝雁姑娘多留几日,她见了你,一定欢喜。”
百里嚣眉心一皱,停下脚步:“她不在临漳?”
丘大人微微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轻咳一声:“五日前,雁姑娘刚离开临漳。”
“刚?”
百里嚣扬眉。
整整五日,他竟没听到半点风声。
“她去了哪儿?”百里嚣问。
丘大人见他目色微沉,赶紧抬手,安抚他的情绪。
“不算什么大事。”丘大人微顿,如实道,“雁姑娘去了京城。”
百里嚣面色一变:“京城?”
丘大人又咳了声:“雁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