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石守渊也是震惊不已,不等苏青冉开口,他急忙插话:“陛下,晋王之乱虽平,但青州叛军还在,我们若将兵力转向西南,怕会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泰安帝没有看他,只盯着苏青冉道:“苏将军,你的意思呢?”
苏青冉气息微沉,垂眼道:“宰相所言不无道理,西南远在千里之外,青州叛军却近在咫尺,若分兵攻打西南,恐怕会被叛军趁虚而入。”
话音落下,御座之上久久无声。
石守渊悄悄抬眼观察皇帝神色,只见泰安帝靠在龙椅上,目光定定瞧着他俩。
石守渊迅速将视线收了回去。
他不知皇帝为何突然提到西南,难道皇帝知道了苏青冉的来历?
石守渊不怕苏青冉的身份暴露,他早就准备了一套说辞,足以应付各方质询。
他不安的是,皇帝似乎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挑明,他若上赶子解释,反而显得心虚。
因此,石守渊只能安静等待皇帝的反应,不敢多话。
泰安帝没有沉默太久,他笑了笑,对两人道:“两位爱卿说得有理,剿灭青州叛军之前,攻打西南不是个好主意,是朕太心急了。”
石守渊微松口气:“陛下雄图大略,攻打西南之事不妨先放一放,等擒住了兰啸天与史一志再说。”
“说到这个,我这几日查看户部的账目,才发现朝廷断了北边雁家军的军饷,这又是为何?”泰安帝问。
石守渊神情肃然,应道:“不瞒陛下,雁家军有通敌之嫌。”
泰安帝面色一变:“什么?”
石守渊道:“陛下刚才既然提到西南军,微臣也不敢隐瞒陛下,雁家与百里嚣往来密切,就连废帝中毒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依微臣所见,雁家怕是早就生了异心。”
泰安帝神情几度变幻,渐渐冷了下来。
“偌大一个朝廷,竟找不到几个忠勇之士……”他话音虽轻,仍然清清楚楚传到石守渊耳中。
石守渊与苏青冉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叩首:“微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离开御书房,石守渊与大儿子并肩走在宫道上,谁都没有出声。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出了宫城,两人登上石府的马车。
深夜的京城像被扣在一口黑沉沉的大锅里,马蹄敲打着石板,越是响亮,越是寂静。
石守渊坐在车里,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皇帝是在敲打咱们,”他慢慢开口,“他不喜欢我太强势,也担心你图谋不轨。”
苏青冉冷笑:“我有什么图谋不轨?”
“你的出身,”石守渊一针见血,“他八成已知道你的来历。”
“我的出身?”苏青冉嘲意更甚,“是我私生子的出身,还是西南军的出身?”
“什么私生子。”石守渊轻斥,“你母亲已入了我石家的祠堂,谁敢说你是私生子。至于西南军,它本就来自大衍,你就算在里面待过又如何?西南军从未与大衍起过冲突,这算不得什么。”
苏青冉扭头看向车外:“这个皇帝是你选的,他怎么想,你最清楚。”
石守渊沉思片刻:“这段日子,你不要锋芒太露,对了,你坑杀降卒,怎不提前与我商量?”
“战机瞬息万变,多拖一日就有一日的风险,”苏青冉道,“为了攻打晋州,我手下死了不少人,只有杀俘才能鼓舞士气。”
“真是如此?”石守渊紧盯住他,“你是为了鼓舞士气,还是为了收买人心?”
苏青冉没有回头:“随你怎么想。”
石守渊面对他的冷淡,沉声一哼。
“青冉,今日皇帝这态度,你务必心中有数,”他叮嘱道,“咱们父子在一条绳上,可不能随意被人拿捏。”
苏青冉静了半晌,转过身:“我当然知道。”
石守渊满意地点了点头:“待大军凯旋,你且告假几日,一来是向皇帝示好,不要太过招摇,二来关于万寿殿的秘密,为父略有眉目,还需与你商量。”
“你打听到什么了?”苏青冉问。
“皇城底下或许真有宝藏,”石守渊道,“我让刑部抓了几个江湖人挨个审问,昨日终于有人吐了口,不过他供出的那名盗墓贼已经逃出京城,所以到底有没有宝藏,还得想办法找到入口再说。”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石守渊道,“刑部弄来的都是道上有名的人物,他们掌握的秘密可不少。”
说到这儿,他朝苏青冉审视了一眼,又道:“倘若当初百里嚣进过那地方,咱们可得抓紧。”
“他留在京里的人早撤了。”苏青冉道,“就算有宝藏……”
他话未说完,忽然停住。
傍晚在街头看到的那张脸跃入脑海。
叶灵芝为何来京城?难道是因为——
苏青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