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沾满血迹,神情木然,看到裘图时,眼里像是重新有了光,那是聚集了仇恨,愤怒,与绝望的光芒。
他弯腰抱起地上的大石,再次向裘图砸去。
“大将军小心!”
一旁的偏将拔出佩刀,抡刀砍向士兵的肩膀。
士兵晃了晃。
刀锋卡在他的骨头里,他像是不觉得疼,抱着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偏将手中的刀卡在他肩上拔不出,被他带得踉跄了几步,不得不松开刀柄。
石头落在地上,砰地一声重响。
与此同时,一声闷哼响起,年轻士兵的腰上多出一截剑尖。
裘图半跪在地,手里握着剑柄。
那块石头砸在他脚边,离他不到三寸。
裘图目光凶狠,握着剑在士兵体内狠狠搅了一圈。
士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握住剑锋,缓缓跪倒在地。
裘图猛地一抽,血花飞溅,士兵栽倒在地。
他的血溅了裘图一脸,裘图恍若未觉,拄着长剑起身,踢了脚地上的尸体。
尸体随着他脚尖翻了个面,年轻的士兵瞪大双眼,目中已无光泽。
一旁的偏将赶紧过去捡回自己的佩刀,对裘图道:“大将军,你没事吧?”
裘图冷冷看他一眼。
偏将心中一颤:“是末将失职,没发现他几时跟了过来。”
裘图抬剑。
偏将看着正对自己的剑尖,浑身僵硬。
他大气也不敢出,紧盯着那把血淋淋的剑锋慢慢移到他身前。
剑光一闪,削断偏将的衣摆。
裘图捡起那截衣摆,用它缓缓擦掉剑上的血迹。
“愣着干嘛?”他说,“还不把人拖走?”
偏将如获大赦,赶紧叫来两人,让他们把地上的尸体处理干净。
刚才这一幕并没几人瞧见,但众人见裘图先是杀马,现在又开始杀人,人人心中惶悚不安,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
而那些知道内幕的人,更是不敢声张。
裘图驭下一向严厉,莫说士兵以下犯上,哪怕平日只是犯点儿小错,都会遭到严惩。
他们难以想象,竟然有人敢刺杀裘图。
眼见刺杀者横尸当场,裘图完好无损,瞧见这一幕的人纷纷收起复杂的心思,不敢抬头。
湖边的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微妙,士兵们明知不久后就能与援军会合,心里却像泄了气,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裘图放眼望去,微微沉眼:“全都给我起来!马上出发!”
疲惫的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不得不从地上起身,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向各自的马匹。
那几名失去马匹的士兵站在一旁,无助地看着众人自身前走开。
他们每走一步,几名士兵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哪怕他们都来自后平。
其中一人忽然笑了笑,往地上一坐,摊开手脚躺了下去。
“走吧,都走吧,”他两眼望天,喃喃道,“反正都是个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差别。”
就在这时,集合的队伍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什么声音?”有人问。
下一刻,众人耳边响起闷雷滚动。
这声音既像潮水,又像战鼓。
“快看!”有人指向前方出口。
只见一队黑甲骑兵如山洪涌入,将众人的去路拦了个严严实实。
“是西南军!”
一时间,马嘶人吼,湖边乱成一锅粥。
裘图手下的士兵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眼见追兵赶到,胆小的当即腿软,跌落下马。
“撤!”
裘图爬上马背,掉转马头往来时的山路后退。
他没跑出几步,就见来路杀出一批人马,同样黑衣黑甲,领头之人正是百里嚣。
山谷中杀声震天,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人头攒动,到处飘扬着西南军的旗帜。
偏将跟在裘图身旁,眼中满是绝望。
“大将军,咱们被包围了。”
裘图脸上肌肉抽动,蜈蚣似的伤疤生出一阵痉挛。
“杀出去。”他冷冷挥剑。
偏将看看他,再看看身后惶恐的士兵。
“弟兄们,跟我冲!”偏将举起佩刀,大声喝道。
士兵们拽着马缰,马匹在原地不安地踏动。
无人应声。
偏将回头,声色俱厉:“都愣着干什么?不冲出去,你们都得死!”
士兵们低着头,一股奇异的沉默在队伍中弥漫,他们身下的马匹似也察觉这诡异的气氛,发出低低的呜咽。
前方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投降者,缴械不杀。”
发话之人却是百里嚣。
他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