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与同她初识不过两日,他看在百里嚣的份上或许会配合,但此人心高气傲,相处起来未必融洽。
夏商与也许不缺那五百两银子,但雁安宁肯出面替他解围,无论他愿不愿意,都欠了雁安宁一个人情,日后再要挑三拣四,总会有所顾忌。
百里嚣笑笑:“他是个人精,明知我短不了他的银子,偏要在你面前惺惺作态,你说是我故意为难他,却不知他也是故意想看你的反应。”
雁安宁微讶,她回头朝花厅的方向望了眼,再抬眼看看百里嚣:“果然是一丘之貉。”
百里嚣笑出声:“这话可是冤枉我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雁安宁道,“你不爱玩心眼子,下面的人怎会跟着效仿?”
百里嚣摇头:“他的心眼子才是西南军最多的一个,别人跟着我是为了求一安身之地,他跟着我,是为了成大事。”
“有何差别?”雁安宁问。
“若我败了,他会抽身而去,另投明主,”百里嚣道,“他的执念是封侯拜相,他选中我,只是因为别的势力都不肯收他。”
“听上去,他眼光不错。”雁安宁道。
“怎么说?”百里嚣问。
“只有你才容得下他这样的性子。”雁安宁笑笑,“依我看,就算别的势力肯要他,他最后也会选择西南军。”
“你是夸我,还是夸他?”百里嚣板下脸,“若是夸他,今日你就不必出去了。”
雁安宁扬唇:“你敢。”
百里嚣目色灼灼,瞧着她道:“你就真不怕我吃醋?”
“你没那么不讲道理。”雁安宁拍拍他的肩膀,“况且,我要去见的人才想对你自荐枕席,要论吃醋,难道不该我吃?”
百里嚣梗了下,识趣地闭嘴。
他看了看她抱着的竹匣,问道:“这是那位古鹿族的老人家送你的礼物?”
出花厅时,他本想替她抱着,雁安宁却不答应,活像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雁安宁越是不给,他越是好奇。
雁安宁从鼻子里应了声,顿了顿,忽然瞄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百里嚣本能地警觉。
雁安宁道:“听说我有了个未婚夫?”
百里嚣眼神动了下,顿时明白过来,他嗓音沉沉,低笑:“不是么?”
雁安宁眼尾微挑:“我只有个退了婚的未婚夫。”
“不许提他。”百里嚣拎走她怀里的竹匣,“他不配。”
雁安宁双手一空,手指动了动,收回去抚了抚衣摆,淡然道:“他不配,谁配?”
“我。”百里嚣几乎没有停顿,张口便道。
雁安宁的指尖缠住腰上的丝绦,一时竟不由想笑。
早知他不循常理,却不想说起终身大事,也是如此蛮横,换作别的姑娘家,怕不早就吓得退避三舍。
她垂了眼,望着石板上摇曳的树影,没说话。
百里嚣看了看她。
“你不开口,我就当你答应了。”
两人虽向彼此坦白过心意,但离正经的谈婚论嫁始终差着一步。
百里嚣面上镇定,心中却有一丝忐忑。
她是否会觉得他唐突?毕竟在西南,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雁安宁抬手摸摸发烫的耳朵。
“你是不是该给我外公写一封信?”她试图用平静的语气说话,嗓音却比平日轻了许多,“还有我哥,光是一封信,恐怕说服不了他。”
百里嚣目光微定。
他看着她翕动的唇,将每个字都听进耳里,却有些难以置信。
她这是……正式允了他的婚约?
他停下脚步,转身拦在她面前。
“只写信表现不了诚意,”他眼中泛起一抹笑,“我已经备下了一份大礼。”
雁安宁疑惑地看着他。
百里嚣没有解答她的疑问,只道:“希望能让他满意。”
梁州城中,雁长空一行归来已有数日。
傍晚,天空高远。
橙红的夕阳照在青瓦上,映出一片粼粼滟色。
廊下架着一把木梯,雁长空站在木梯上,将一只毛茸茸的小鸟送入鸟巢。
江汉之坐在院中,用布帕垫着手,揭开小炉上的药罐盖子看了看:“长空,弄好了就下来,该喝药了。”
雁长空应了声,顺着木梯爬下。
江汉之在他身后叮嘱:“慢一些,小心伤。”
雁长空那晚落下断桥,侥幸捡回性命,却震伤了内腑。
众人在山下的白雀城待了几日,原想等雁长空调理好身子再走,却因青州叛军意图向周边发难,不得不提前离开。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回到梁州时,雁长空的伤势虽未痊愈,但他年轻底子好,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