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嚣趴在栏杆上,懒洋洋道:“可惜只能在天亮前用用。”
丘大人道:“能吓唬他们一晚也是好的。”
他按照百里嚣的吩咐,准备了五十面战鼓,运到河堤上,三百名士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擂响战鼓,营造出即将出击的假象。
平阳联军远道而来,兵疲马乏,原该趁夜扎营休息,可百里嚣让人这么一闹,联军不知这头底细,难免人心惶惶,到时别说安营扎寨,就算扎上了,也没人敢安心入睡。
百里嚣笑笑,回到雁安宁身旁:“本想带你看个热闹,可今晚月色不好,不如咱们明日再来?”
雁安宁望着临漳城外绵延招展的旗帜,指向那片河堤:“那些营帐是你让人搭的?”
飘摇的旗帜间立着一个个硕大的帐篷,远远望去,似有上万大军驻扎在此。
丘大人接话:“是大将军的吩咐,咱们按照万人的规制,搭起这些帐篷,待明日天亮,敌军看到咱们这头有这么多兵马,足够再吓他们一回。”
百里嚣摇摇头:“这些营帐不是用来吓人的。”
丘大人转头,好奇道:“不是吗?我以为是要让敌军觉得,咱们这头兵力雄厚,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百里嚣笑了笑:“裘图带兵二十余年,这些假营帐骗不过他的眼睛。”
丘大人惊讶:“那咱们立起这些营帐又有何用?”
“让他知道,我想吓唬他。”百里嚣道。
丘大人不解:“可大将军刚才还说,这些营帐吓不了他。”
“让他以为我想吓他,和我当真想吓他,是两码事。”百里嚣道。
丘大人低着头,仔细思索他的回答,百里嚣那话仿佛绕口令似的,丘大人在嘴里反复念叨了几遍,两手一拍:“我懂了。”
他激动道:“这是示敌以弱,先让敌人以为咱们是在虚张声势,趁他们放松警惕,咱们再打过去,对吗?大将军。”
“谁说我们要打过去?”百里嚣悠然一笑,“从来只有攻城的一方着急,咱们作为守城的一方,不急。”
次日一早,裘图看着尚未完全建成的营寨,怒极而笑。
昨晚他接到前军将领的回报,领兵赶到扎营之地。
经斥候多次探查,已然确认河对岸的西南军只是擂鼓,并未当真出兵。
裘图当即将前军将领狠狠骂了一通,令他们赶紧筑起工事,让全军尽早安置。
然而尽管如此,扎营的速度仍是慢了下来。
偏偏对岸的鼓声毫无规律,有时一刻钟来两回,有时半个时辰才响起一回,平阳联军被这鼓声扰得烦不胜烦,就连裘图也整晚未能入睡。
他出了大帐,带着几名亲卫,将整个营地巡视了一圈。
看着士兵们脸上的疲倦之色,裘图心中燃起一股邪火。
他此行踌躇满志,本想给临漳城来个下马威,却未想刚一过来,还未立足就被对面折腾了一整晚。
他望着漳水上飘扬的雾气,骑上马背:“走,去岸边。”
昨夜来时,他也瞧见了河对面连绵起伏的营寨,手底下好几名将领担心临漳城请来了援军,劝他将扎营之地退后五里,但他断然拒绝。
他清楚西南军的风格,他们深受百里嚣的影响,擅长进攻更甚于防守,若早知他会来,怕是早就渡河在南岸等着,怎会乖乖守在对面?
此时天色刚亮,深蓝的天际现出一道曙光,将河对岸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
裘图策马奔上一处高坡,极目远眺。
对面空旷的河堤上建着一座半月形的营寨,它们背靠临漳城,寨外围着一圈木栅栏,一顶顶白色的帐篷整齐有序地排列其中。
那些帐篷附近,远远能见人影出入,似乎是营中士兵。
裘图凝视着对岸,目光盯着那些帐篷久久不曾移开。
跟在他身边的亲卫小声提醒:“大将军,这里离对岸实在太近,您最好不要久待。”
裘图充耳不闻。
他提着缰绳,驱马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冷冷笑了两声。
“虚张声势,可笑至极!”
亲卫紧随左右:“大将军,您发现了什么?”
裘图举起马鞭,指着对岸的营寨,脸上的伤疤随着他的笑容抽动了几下:“你们没看出来?那些营帐,十之八九都是空的。”
亲卫咦了声:“大将军慧眼如炬,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裘图嘲讽地笑笑:“你还在吃奶的时候,我就已经上了战场,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些营帐里装的是士兵还是假人。”
“大将军高明,”亲卫应了声,“可对面为什么要这么做?”
裘图将马鞭在手心轻轻拍了两下:“咱们数万大军赶路,难免被人察觉,临漳城怕是发现了不对劲,为了吓唬咱们,这才搞了出空城计。”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