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眯眯道:“大将军,这鱼一出水,就得赶紧放缸里养着,我先送它们回城如何?”
百里嚣点头:“丘大人先请,我们随后就来。”
目送丘大人离开,夏商与走上前:“这位丘大人是个奇人。”
百里嚣笑笑:“所以我才把他带到临漳。”
“我看过他的履历,”夏商与道,“当初云川被后平攻破,是他带着幸存的百姓逃进山里活了下来。”
百里嚣凝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临漳城,城墙的灰影沉淀在他眼中,似有群山起伏。
“三年前,他在云川县做县丞,城破以后,他带人在山里与敌军周旋了三十八天。”他眼神微沉,“那年冬天很冷,山里没什么活物,他们靠着吃草根树皮等到了西南军,进山的四百一十七人,除了他六岁的儿子,其余全部生还。”
百里嚣见到他的时候,丘大人张口第一句话是:“能给大伙儿喝点粥吗?”
那时云川县还不在西南军辖下,百里嚣只是率军路过,无意中救了这帮人。
他命人给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送去粥食,清点人数时,发现丘大人不在。
待他寻来丘大人的妻子询问,才知丘大人在山里收殓儿子的尸骨。
他的儿子本不用死,只因逃难时与父母失散,落在后平军手里,后平军迟迟找不到山中百姓的藏身之所,便杀了丘大人的儿子泄愤,将他分尸以后弃之荒野。
丘大人在山中找了一日一夜,终于在西南军的帮助下寻齐了孩子的尸骨。
在那之后,丘大人一边照料生病的妻子,一边为云川幸存的百姓奔走,想为他们在西南军辖下谋一安身之地。
他在人前从未露出丝毫哀色,但百里嚣曾在一个深夜见过丘大人痛哭流涕,那是在他孩子的坟前。
百里嚣没有去打扰这位可怜的父亲,只在第二日答应了丘大人安置百姓的请求,并问他是否愿为西南军效力。
从此,丘大人成了临漳的主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