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宁蹲在水边净手洗脸。
她抬起手臂蹭了蹭下巴上的水珠,身旁伸来一只手,托着一块干净的棉帕。
雁安宁朝旁笑睇一眼,接过帕子。
“你把阿韭的活儿都抢没了。”她一边擦脸,一边打趣。
“这点小事用不着你的小丫鬟。”百里嚣接过她用完的帕子,放在溪水中浸湿,将它洗了洗,重新拧干。
他用同一块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和脖子,雁安宁看着他的举动,目光闪烁了一下,别开视线。
她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
水花四溅,百里嚣刚擦过的脸又沾上几滴水珠。
他斜眼看她。
雁安宁无辜地望回去。
百里嚣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雁安宁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她想笑,而是百里嚣挠了挠她腰上的痒肉。
雁安宁咬住下唇,在他怀里扑腾了几下。
“百里嚣,”她怕人听见,从嗓子里挤出气音,“你别……乱来。”
两人的属下就在不远的地方,若被他们瞧见,他不要脸,她还要。
百里嚣把人挠了好几下,直到雁安宁在他怀里松成一团,才恋恋不舍把人放开:“他们忙着分赃,没空管咱们。”
雁安宁忿忿踢他:“那也不行。”
百里嚣笑着挨了她一脚:“好,以后欺负你的时候,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
雁安宁瞪他一眼,朝旁挪远了起码一丈。
百里嚣并未追过去,他身后是块半人高的岩石,他往后一靠,嘴角噙着笑意,凝神看着她。
日光洒在水面上,粼粼波光给他的脸镀上一层光晕,他整个人显得明亮又慵懒,看她的眼神也是暖洋洋的。
雁安宁假装没看他。
她望着水面,看着两人在水中的倒影,唇角轻轻扬了扬。
“我输了。”雁安宁道。
她在赛马时拼尽了全力,却还是被百里嚣追了上来,这样的结果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战场上对马匹的操控可不像平时赶路那样简单,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决定生死,而雁安宁输给百里嚣的正是这点微小的差异。
“对,你输了,”百里嚣懒懒道,“所以该你做选择了。”
雁安宁抱着膝盖,歪头看他:“你算准了我会输,对吧?”
百里嚣将两手垫在脑后,微微仰头:“我只是不敢作弊。”
他可以故意让她赢,但这样反而看轻了她。
他的姑娘才瞧不上这点谦让,他若真输给她,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雁安宁笑了笑:“你就是想为难我。”
她的半张脸藏在膝盖后面,只从臂弯露出一双月牙般的眼睛,她笑起来的时候,像一朵迎风盛放的花,在日光下灼灼耀眼。
她注视着百里嚣,忽然道:“我就去趟西南好了。”
百里嚣目光一凝。
雁安宁看他两眼:“不乐意?”
百里嚣坐直身子,眼中有些不可思议:“怎么突然同意了?”
“我想去看看,西南军到底有没有外面说的那样好。”雁安宁道。
“只是这样?”百里嚣问。
“不全是这样。”雁安宁看着他,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慢慢道,“大衍的局势已经变成了一锅粥,陈王还未入京,谁做皇帝尚未可知,叛军那头又决计不肯消停,我如果继续往东,一路上未必太平,倒不如先转道去西南,等这头局势稳定再做打算。”
百里嚣轻啧一声:“说来说去,还是与我无关。”
“也不能这么说,”雁安宁笑道,“毕竟我钱庄的印章还在你手里。”
百里嚣哼了哼,从衣领处挑出一根黑色细绳,绳上挂着一枚拇指头大小的虎形印章:“你说这个?”
雁安宁微顿,她没想到百里嚣会把她的印章挂在脖子上。
她不自然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自从出宫以后,她一直戴着百里嚣给她的那颗狼牙,这样一看,他俩像是交换了什么信物似的,就连脖子上系着的绳子也长得一模一样。
她别开眼,镇定道:“你该把它还给我了。”
“不还。”百里嚣看着她微红的脸,捏着小巧的印章在她眼前晃了晃,“通宝钱庄在各地都有分号,西南也有两家,你在那边的吃喝就靠它了,我得替你保管好。”
他慢悠悠将印章收回衣领深处,像藏宝贝似地用手掌按了按,微微笑道:“你放心,我保证不把它弄丢。”
雁安宁瞥见他得意洋洋的模样,既无奈又好笑。
“算了,你想戴就戴着吧。”她说着就要起身,却在站起来的刹那又蹲了回去。
“怎么了?”百里嚣见她脸色不对,起身靠过去把人扶住。
雁安宁抿抿嘴:“脚麻了。”
百里嚣忍住笑,两手一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