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之与沈知节等人赶至灾区,看到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洪涝冲毁了百姓们的家园与田地,还有不少人失去了性命,幸存的百姓无家可归,便大量涌向未被淹没的都城。
收到赈灾资粮的官员们,组织人手每日在城门外施粥,搭建临时住所,捐赠衣物被褥等,积极救灾。
但这是有京官督促的城池,才能一切乱中有序地进行。
而有些地方没有京官督促,又加上地处偏远,父母官常年做惯了土皇帝,遇事便城门紧闭,无所作为。
谢明宗所在的地方也很偏远,这些年他在谢淮安的协助下,终于捞了一些油水,但这层薄薄的油水根本不够做什么。
但样子还是要做的,于是他冒雨跪在当地富申姜百万的府邸门前,跪求姜老板捐赠粮食等物,让老百姓度过困难。
姜百万乃岭南当地人,深知此地的鬼天气,据说洪涝之前,他就已经将粮食都装到了船上。
码头那些密密麻麻的船只都是他家的。
此次洪涝,不仅知县来向他要粮,远一点的知府也来向他要粮,还有水师那边等等。
瞬间弄得他焦头烂额。
忽然想起,半年前完全将生意搬到了北边的养子阿耀,对方眼下也已经是个大富商,手里也有不少粮食。
阿耀曾经也劝他这个干爹一起北上,做海外蕃人的生意更赚钱,不要盯着岭南这块地方了。
可是姜百万如何会轻易放弃大本营?
眼下看来还是阿耀更有先见之明,此次洪涝他不仅损失重大,手里的粮食还要被官府盯上。
眼下也只能破财挡灾。
眼看着岭南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元气,姜百万损失了手里现有的粮食后,便打算收拾收拾家当,等天气好一点便上船出海,北上投靠阿耀去。
谢淮安听说了这个消息,眼中杀机尽露,他不想让姜百万走,因为姜百万手里有钱有粮,还有这么多船只。
造反需要大量的钱财,他必须留下姜百万。
原本他们造反所用的大部分钱粮都来自太原温家,可是宋言卿那个废物,已经被许氏带人过去杀死了。
温家的钱就得不到。
若是再放走姜百万这个富商,谢淮安担心造反的事会有变。
可是他眼下势单力薄,靠自己根本无法留下姜百万,于是他一咬牙下定决心,冒着极大的风险出了门。
谢淮安快马加鞭连夜赶路,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跨越城池,找到记忆中结拜大哥还未起义时的大本营。
这位起义之前,是一名赌庄的老板,名叫封随月,人称封三爷,自己也很有钱,并且人脉颇广,与水师提督也是拜把子好兄弟。
封三爷之所以能起义成功,水师提督功不可没。
据谢淮安所知,封三爷是前朝皇族,祖祖辈辈都有复起的志气,但这一点,封三爷从未对外透露,直到登基后才昭告天下。
堂而皇之地祭祖。
而造反之前,封三爷则是与前太子的遗孤皇孙赵淙毓合作,打着匡扶正统,推翻罪臣之子的旗号起义。
但眼下,前太子与先帝的名声都臭不可闻了,赵淙毓这枚棋子肯定不能再用,想必封三爷不会再与赵淙毓合作。
想着这些,谢淮安风尘仆仆地来到赌庄。
“这位爷,生面孔?”随即便被赌庄的打手拦下,例行盘问身份。
谢淮安看着对方熟悉的面孔,事到临头反而有些紧张,但很快便冷静下来,眼神坚定地道:“我有一笔生意,想与三爷谈谈,是关于矿脉的,烦请通报一下。”
打手一开始不以为然,每天想见三爷的人多了去了,但听到‘矿脉’二字,顿时来了兴趣。
于是搜了一下谢淮安的身,确定没有带危险的家伙,便道:“跟我来吧。”
打手将谢淮安带到一处屋里,看起来是个会客用的茶室,随后去向三爷汇报消息。
这年头,矿脉是属于朝廷的,坊间不得私自开采。
封随月却听说有人带着矿脉的消息来找自己,第一反应便是这人脑子有坑,难道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第二反应便是疑惑,难道自己的底细泄露出去了,有人用矿脉来吊自己?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因此封随月打算见见此人。
来到茶室,果真是个生面孔,倒是周正气派,而对方看见他就像看见熟人,眼中并未出现打量的目光,而是欠身恭敬道:“三爷。”
“你是谁,你认识我?”封随月问。
“我姓谢,名淮安,是隔壁屿县来的,听过三爷的大名,但第一次见。”谢淮安谨慎地道,表现出该有的紧张。
“听我的手下说,你有矿脉的消息?”封随月手执一把扇子,扇了扇道:“你明知道这东西朝廷盯得紧,还来找我,就不怕我让你有来无回?”
“三爷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