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并没有和他多说他们之间的事,这些要等他足够成熟的时候才行。他看着张洛,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股无言的情感发酵得更浓,生生要燃起来,卡得他吐息都困难。
英俊、多情、富贵的少爷,谁会不喜欢呢?
可他还是呼吸不过来,头痛欲裂。
支撑到了夜晚,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坐到了宋执梳与他每晚补习要到的时间。
他频频抬头,总是看不到那一抹身影。
等到了时间,僵硬的肢体才迎来动作,闽修则木着脸收拾好东西,下了楼,走到门口,他总觉得不对劲,看过去,才发现王大爷今天愁眉苦脸的,没有唱戏。
见到他,老王总算能找人吐诉吐诉心声了:“小闽啊!你知道今天下午小宋被表白了吧!大爷真是服了!我就知道小宋这么好,肯定有人喜欢,但是那是什么人啊!!”
“我儿子马上要从外地回来了,我还说介绍认识认识呢!就那男的,大爷和你说,长的就不是好人样!你得劝劝宋助教啊!她是你的好老师,你的恩人,不能看着她跳火坑啊!你让她赏我们家铁牛一个脸行不行啊?”
闽修则怔了怔,头埋得更低,轻轻点点头,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王大爷看得心生感叹:小闽这以后没了小宋可咋办啊。
话说,小宋呢?
闽修则行走在夏风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她很好,所有人都知道他因为她受益匪浅,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很要好的师生。
但是没人知道,他每晚都在床榻上被情愫折磨得胃液翻滚,双眼斥血,对将来的离别恐惧得心惊肉颤,最后又都溺没在亘古长夜。
他快要疯了
不知不觉间,他才恍然发现自己走到了姜初家。
闽修则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正要往左拐,却突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影。
宋执梳眉眼有些憔悴,冷眼看着他,在姜初已经换过的暖黄色灯光下渲涂上了朦胧柔美的光晕,看不真切,风一吹就几欲散开。
他们就这么对着良久,宋执梳才突然抽身转过去离开。
闽修则怔忡,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宋执梳给他留着门,就像是料定他会跟上来一样,只不过屋里面一片漆黑,等声控灯如谢幕一般地落下,在他眼前的,便是一片漆黑。
不过对他没什么影响,他从小就是在阴沟里生活的,熟稔地行走于黑暗什么的,他早就如轻车熟路了。
可宋执梳不是,很快,闽修则就听见好大一阵声响,以及人体落地的闷声。
他心下一滞,继而迅速地跳动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朝着声源跑去。他第一次来这里,所有都是陌生,中途磕磕碰碰,不知道撞出几处淤青也全然不在乎。最后他冲进了她的卧室,扑鼻而来的清香。
他理智回笼,大气也不敢喘,颤抖着声轻轻喊:“宋……”
他突然顿住
他不知道要怎么喊她
完全不知道
就在他再次陷入如炼狱般的挣扎中时,墙壁边忽而发出一阵衣服摩挲的声音,他慌忙地在黑暗中摸索过去,最终碰到了一具颤抖的软躯。
他毫无异思,只是慌乱地问:“怎么样?碰到哪了吗?疼吗?”
她没回应
他们两个在黑夜里身影交叠,只余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她浅而悠长,他重而深浓。
只有在这里,被他使劲浑身解数才隐下的情愫才会如莽原般无止境地扩大。
在黑夜里,在无人处,只有清冷的月华。
“疼。”
她冷淡地回了一个字,可身子却忍不住发抖。
她和原主都习惯且喜欢亮堂,就算她对这里了如指掌,可面对漫无五指的黑暗还是无计可施,只能跌撞。
“你之前过的都是这些日子吗?”
她的语气很轻,如渡了层纱。
过得这样漫无目的、如无尽深渊的日子。
闽修则一怔,旋即咬了咬牙,没说话。
宋执梳也不逼他,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愿意说起今天的闹剧。
沉默到时间静止,她感受得到闽修则身上传来的冷意,在夏日炎炎里沁心沁脾,却让她眼眶莫名湿润。
故作的冷漠应声碎裂,她垂下一滴泪,颤着嗓音说:“闽修则,吻吻我。”
他陡然一僵,双眸克制不住地瞪大,唇被抿得苍白。
他满脑昏沉,被她一句话击得溃不成军,只能勉强拿喘息渡气。
宋执梳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在黑夜里挣扎到痛不欲生。
慢慢的,他的呼吸平和下来,可眸子中已然溢满克抑不住的情意,几乎软得出水,又碎成了冰渣,顺着月华泄下,遇冷而攒成了滴滴晶泪。
最终留给她的,只是沙哑到极致的“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