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闻香楼,后院雅室。
室内装饰并不奢华,却非常雅致。
红烛圆桌,桌上一盘水果,一壶酒,两只杯子。
香床纱帐,檀香缭绕,在房间中慢慢氤氲。
烛火跳动,曲云姑娘的影子映照在纱帐上,不住跳动。
秦仁走到桌前,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酒是上好美酒,一十八年的女儿红,颜色如血,香气扑人。
一杯酒罢,浑身暖意溶溶。秦仁又倒了一杯酒。
眼见秦仁一杯接一杯喝酒,似乎满怀心事。
秦仁常来听曲,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曲云姑娘轻声地道:“公子今夜也是听完曲就走,不留下么?”
秦仁的举杯动作不由一顿。
曲云姑娘的声音很好听,像夏日泉水叮叮,泠泠作响。
秦仁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一声轻叹,曲云低低道:“公子每夜来闻香楼听曲,却从不留宿,是小女子双眼天盲,惹得公子嫌弃么。”
秦仁摇头:“自然不会,否则怎会夜夜与姑娘相会。”
“可这七十三天的夜晚,你听我谈完琵琶便走了。不曾,不曾……”说到后来声若蚊蝇,“小女子所会的曲子,都已尽数弹给公子听啦……”
“今夜便弹最后一曲吧。”
曲云娇小身躯一颤,两颗泪珠滚落,自长长睫毛上滑落,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是,公子……”
曲云低低答应了一声,手挥琵笆,轻拢慢捻抹复挑。
如山间清泉一汪,顺着山势向下流,水流潺潺,泉声叮咚。
闭上眼,似恋人夜间呢喃,低回婉转。又似一张柔软小手,抚慰治愈受伤的心灵。
一曲妙音,令人心宁气和,体内真气自如流转,周身通泰。
这女子分明不懂内息,音律竟然与经脉流转暗合,令人啧啧称奇。
若有高人指点,怕成为一代音攻大师,也说不定。
秦仁从袖中拿出一管洞箫,箫声空灵,若山中清风,轻抚绿林,涛声阵阵,令人心旷神怡。
而后风出山林,陡然转为铿锵杀伐声。
再之萧声渐渐低回,低而不断,如游丝飘荡,却又连绵不绝。
到后来如风如幽谷,呜呜凄凄,令听者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一曲罢,秦仁破窗而出。
其时月上正空,新月光辉柔柔撒下,四下一片安详寂静。
两道泪痕自曲云姑娘脸上悄然留下。
岳不群叹息了一声,快步跟上。
一连跟踪了七八天,秦仁每日来闻香楼,听上一曲,便离开,从不做停留。
那曲云早已对秦仁种下情愫。
曲云眼盲,心却异常透亮。
来青楼的男子大多为寻欢作乐而来,唯独秦仁每日来听曲。
曲云以心弹之,秦仁以心听之,以萧和之,二人以曲交流,早已将对方引为知己。
曲云虽然眼盲,但容颜清丽,琴艺超绝,是闻香楼有名的清倌人,向来卖艺不卖身。
来闻香楼的客宾大多觊觎她的身子,她眼睛虽盲,心里却跟明镜一样。
唯独秦仁不一样,他只和她以曲会友,心灵交流。
虽然她看不见她,她认为他一定是个儒雅随和,风度翩翩的大帅哥。
……
孙府后院,有家丁值更巡视。
院中有假山、池塘、绿植,亭台,雅室。
此时正是中夜,院中一片幽暗寂静,只有虫鸣叫响。
借着幽幽月光,秦仁悄然摸入后院,在一间雅室前停了。
一根短管刺破窗户纸,白色烟雾自管口涌出,在屋内空间弥漫。
等了片刻,估计屋中人都中了迷烟,秦仁将门推开了一个小孔,闪身进入。
轻轻掩上房门,只见见这是一间雅室,室内香床,圆桌,纱帐中躺着一个长发佳人。
听呼吸声深沉,显然深睡。
秦仁嘿嘿一笑,宽衣解带。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速速出来伏罪!”
陡然间灯火通明,盔甲撞击声,脚步杂乱声,引弓控弦声大作,屋外一片喧嚣。
“不好,中计了!”
秦仁顺着门缝向外看去,只见外面几十个兵丁、家丁拥簇着一个中年人,将这间房子团团围住。
中年人相貌威严,是久居高位养成的气度。
孙府家主,孙正义!十三太保孙传庭的父亲!
“屋中女子是孙府丫鬟!这样的女子孙府要多少有多少,莫要妄图挟持,要挟孙某!”孙正义喝道。
兵丁跟着大喝,声势雄壮。
秦仁冷笑三声,朗声道:“要留我,就你孙传庭,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