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来的勇气,舒欢用力将汪大全推了出去。
“局长,我想了很久,我要离职不干了。”
“欢欢,你在什么?哦,你是在怀疑我的真心吗?我的是真的啊,我对你好,是因为你跟我一样,都是从大山里爬出来的,我一直想要好好照顾你的。”
汪大全又一次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舒欢。
舒欢觉得他有点奇怪,现在可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既然不通,那就赶紧逃跑。
“局长,我背后的尸体很重,我得回去了!”
完这句话,舒欢头也不回,背着尸体跑了。
汪大全想要去追,可就是这时,肚子咕噜一声,又开始翻滚。
没有办法,汪大全菊花一紧,找了块地方脱开裤子,心扶着背后的尸体,再次蹲了下去。
这边的杂草比较高,蹲下身后,完全遮盖了视线。
汪大全看不见舒欢跑远了没,脑海中想着对方的背影,深深叹出一口浊气。
其实,他刚刚的话是真的。
他是真的觉得舒欢跟自己一样,从大山里爬出来不容易。
也是真的想要娶舒欢。
汪大全跟舒欢来自同一座深山,时候都住在山上的村子里,穷得冬冻屁股。
每年,山里都有几个孩子免费去城市读书的名额。
汪大全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
他很刻苦,曾经也是赤子之心。
但是到城市后,他才知道,原来有的人再怎么努力,连别饶起点都达不到。
那一刻,汪大全就暗暗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在城市里留下来,扎根,让自己的后代也能站在别饶起跑线上。
他毕业后,与自己追了整整七年的女朋友结婚。
他并不喜欢那个女人。
对方年纪比他大八岁,也不好看,不解风情,脾气还臭。
但那个女人是本地人,岳父还是调查部的领导。
结婚后,汪大全在岳父的安排下,进入了麻北调查局。
又在成为玩家后,进入核心岗位,一路飙升,最后做到局长。
他总算是在城市里扎了根。
可不知为何,并没有完成梦想的轻松和快乐。
多少年来,他在岳父母和妻子面前当牛做狗。
一家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妻子嫁给他,只是因为他听话,还愿意入赘。
岳父提拔他,也只不过是远在魔都,想利用他在麻北市伸手一些事。
家里还有个舅子,就是那种出生就站在别人终点的人,不需要工作,有大把的权力,大把的金钱。
舅子是全家饶心肝宝贝,岳父岳母宠着他,妻子也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他。
就连汪大全在岳父的指导下,弄到的大部分财产都给了舅子。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费劲千辛万苦从大山来到城市,好不容易扎根,终于到了别饶起跑线上,却根本没资格跟别人一起跑,他只不过是个起跑器而已。
昨,汪大全睡在清梦旅馆,梦到了时候。
那时候的他可不胖,又瘦又黑,跟个山中的野猴子一样。
不用应酬,不用看家人脸色。
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跟着弟弟一起去地里捉田鸡,去林子打鸟。
气热的时候,往院子里摆只大盆,两兄弟一起泡着。
或者趴在家门口玩纸制的玩具。
妈妈会拿着两碗糖水给他们喝。
梦醒的时候,脑袋下的枕头湿了一片。
上午坐在公交车的这一路上,汪大全下了决心,等通关出去就离婚。
反正总部也知道了岳父让他做的那点事,局长的位置应该是保不住了。
这么想着,汪大全在地里蹲了半,还是什么都没拉出来。
憋足了劲,最后蹦出一个响屁。
腹痛感没了。
“草,又是这样。”汪大全怒骂一声,站起穿裤子。
皮带勒在肥胖的肚腩上,汪大全使劲往里面多扣了两格。
身后的尸体好重啊,他调整了一番绑尸体的绳子。
这一同时,眼睛下意识地扫向公交车方向。
问题是,前方的杂草挡住了视线。
等等……
为什么杂草会挡住视线?
汪大全记得刚下荒田时,地里的杂草才没过膝盖!
此刻,没过头顶的杂草随风摇曳,似乎还在长高。
阳光被云层遮盖,只剩几缕光线斑驳洒下,金灿灿的一片荒田杂草,变得阴暗恐怖。
汪大全头顶挂着汗珠,两只手紧紧护住身后的尸体,朝记忆中公交车的方向大步行走。
身上渐渐沾满杂草碎屑,寂静笼罩着他,焦虑开始逐渐升级。
不对……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