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刚才还在自己身旁的士兵转瞬间就下沉到了岩石中、和千万年来已成为自然界一部分的岩石融为一体后,彼得·伯顿当机立断地放弃了徒劳的抵抗,转而通知帕克从阵地上撤退。他没有办法应付无形的威胁,更没有办法在尚不了解这一威胁的全貌和本质的情况下将制造出威胁的敌人从虚空中揪出来。
“刚才——”
“什么都别说,赶快撤退。”伯顿苦涩地皱紧了眉头,他不愿承认自己在敌人面前无能为力。就算他为自己找出更多的借口,上次他和麦克尼尔互相配合着歼灭敌军的魔法师部队还是依靠提前设下陷阱。若双方在一场毫无准备的遭遇战中相遇,共和军的胜算会毫无疑问地暴跌,“要是我们跑得稍微慢一些,他们就会用同样的方法把我们塞进石头里。”
“这太恐怖了。”帕克心有余悸地向着已经被他们抛弃的阵地望去,他无论如何也没法想象敌人将战友送进岩石中的方式。是通过破坏士兵下方的岩体呢,还是用某种魔法将岩石突然变成了某种常温流体?又或者,倒霉的士兵被敌人直接传送进了岩石之中……这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怪物终究是怪物……我们之前的胜利来得太轻松了。”
伯顿和帕克仍然留在阵地上的理由多少有些偶然。在5月3日凌晨,第四骑兵团的劳动营没有按照卡尔多苏上校的要求迅速撤退,而是在营长大卫·塞拉少校主动申请之后继续充当阻击敌军的先头部队。此事给了伯顿不小的打击,他原本计划在快速撤退之后想办法前去支援麦克尼尔,而塞拉少校的【壮举】无疑让他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据一些士兵私下说,塞拉少校由于被卡尔多苏上校的英勇行为感动而决定效仿长官。这些谣言半真半假,因而也得到了一些共和军士兵的支持。仅就伯顿从麦克尼尔口中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卡尔多苏上校确实在制定撤退计划时决定让此前已经成功地在阵地上牵制住了数倍于己之敌的劳动营优先撤退,这项要求在不出什么意外的条件下几乎是不可能改变的——那么,他就更加无法理解塞拉少校临时装英雄的真实心态了。
5月3日上午,劳动营的殿后部队在伯顿和帕克的指导下有序地沿着之前布置下的纵深防御带撤离。每向北前进一段路程,他们就必须先停下来阻击已经紧随而至的敌人,直到暂时击退拼命向前追赶的敌军先头部队之后才能暂时脱身。
回顾过去的几个月,连伯顿都不敢相信战友们所取得的成就。劳动营起先只是用来关押俘虏的一个临时编制单位,两百名左右的俘虏和因为违反纪律而被撤职的不可靠人员拥挤在这个随时会引爆的火药桶之中。然而,那位原本可以在整合运动治下成为市长的塞拉少校却成功地在共和军的帮助下将这些最不可靠的人改造成为了共和军的合格战士,也因此而换来了将劳动营正规化的机会。
遗憾的是,经历过了正规化扩编的劳动营如今几乎又恢复了它当时充当临时俘虏劳动机构时的规模。三百多名士兵在塞拉少校的带领下沿着预定路线撤回北方,但大概只有二百人甚至更少的士兵能够安全地抵达目的地。
“伙计们,你们只管放心好了。敌人又没有长翅膀,他们追不上我们的;就算他们追上了,我也会把他们的手脚全都打断、再把他们扔到阿拉瓜亚河里。”平时没少和士兵们一起吃喝玩乐(当然,那是在安全的后方)的伯顿用他的特殊经验说服了战友们保持镇定,而共和军士兵们也无比信任永远都能和他们打成一片的合众国志愿者,“就像我们当年赶走了英国佬一样,你们也能把整合运动从这片土地上驱逐出去!”
现在,他食言了,而且在面对着夺去战友性命的敌人时甚至不敢转身迎战敌人。战士的本能在伯顿的血管里咆哮着、驱使他去忘掉理智和求生欲,然而多年以来的潜伏生活所培养出的另一种直觉却阻止了他的冲动。他的使命不是像个莽夫一样把自己的性命丢在这里,那只会让更多的战友蒙羞并横死当场。
“他们就在附近,伯顿。”帕克紧张地环视左右,森林里的每一个响声都可能是死神的号角,“……我能感觉到。真是见鬼,敌人用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来对付我们,而我们只能用一些相对原始的手段反击。”
“帕克,现在你是不是会羡慕基甸呢?”伯顿甚至想要讲几句冷笑话,“如果你保持着和上一个平行世界一样的躯体,也许我们还能有还手的机会。”
“我才不会——”
又一名战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树林里,伯顿甚至没有听到战友垂死时的挣扎和惨叫声,只是在确认身后的队伍规模又变小之后才明白又有人被敌人无声无息地杀死了。他握紧手中的步枪,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沉重的背包几乎被他上下甩动起来。面对着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他若是不能报复回去,就不配被称为那个能让GLA闻风丧胆的男人。
野兽般的直觉促使着伯顿转身向着左后方的7点钟方向开火,刚爬上大树的一名敌军立即中弹落地。没有时间确认战果的伯顿转头就跑,他那落荒而逃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