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少校紧咬着嘴唇,他回到山洞深处,从头顶的岩壁上方掉落下来的石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脑袋上。被战场内外的诸多因素困扰着的青年军官捡起头盔,来到已经熄灭的火堆旁原地打转。麦克尼尔看出了他的不安,于是也来到他身旁,陪他一同凝视着那一大团灰烬。
“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塞拉少校脸上的皱纹又变多了,“我听说前天有两名军官逃跑了……那是两个蠢货,不是吗?会背叛一次,就会背叛第二次、第三次……”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安分守己地留在美国谋生,而您踏踏实实地做着您的代理市长。”麦克尼尔吸了吸鼻子,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想象出来的【自己的人生】时总会产生一种错乱感,“每个人都会有后悔的时候,少校。”
“我可没后悔,麦克尼尔。”塞拉少校突兀地笑了起来,些许暗红色的血液从皲裂开的嘴唇上渗出,“后悔是世上最没用的念头,它改变不了任何事。听你这么说,第一营差一点被敌人围歼的消息是真的了。我会马上通知各部队按照计划准备,你只管放心。有你这样一个只凭自己的头脑就能装下全部方案的好参谋,我们就算是死也能给敌人留下一份终生难忘的回忆。”
目送着塞拉少校离开山洞后,麦克尼尔又和留守在山洞里的几名军官聊了几句,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劳动营目前的实际状况。这些军官纷纷请求麦克尼尔把他们的艰难情况告知团指挥部,当麦克尼尔答应他们一定会尽快把支援物资送到阵地上时,有两名军官甚至感动得大哭起来。
过了中午,第四骑兵团指挥部所在方向毫无动静。见此情景,迈克尔·麦克尼尔决定说服塞拉少校立即行动,后者同意了他的建议并要求仍然能够把阵地勉强连接起来的防御部队突围下山。
“什么!?”消息传到阵地上时,帕克身旁的士兵们立即骂开了,“这到底算什么命令?山体后方的道路不是还没有被敌人完全切断吗?说是要突围下山,怎么非得往敌人的阵地上冲呢?”
“少说几句吧。”一些从最近的传言中听到了些许风声的老兵冲着自己的战友摇了摇头,“不必说,肯定是那群人的命令。”
帕克一言不发地收拾好装备,等待着和伯顿会合。过了几分钟,伯顿也来到了阵地上,两人很有默契地把躁动不安的士兵们重新组织起来、让这些士兵做好突围的准备。乱哄哄地跑向敌人的阵地,还不如现在就饮弹自尽更省事一些。
早在劳动营的残余部队试图突围之前,山下的敌人便已经从交火情况的变化中判断出了劳动营很可能即将放弃防线。等到伯顿和帕克所在的部队准备出发时,漫山遍野的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发起了又一轮冲锋。颇有经验的伯顿很快注意到,敌人并没有只顾着朝山上前进,那些穿梭在两侧的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表明敌人妄图把他们全歼在撤退或进攻的途中。
“NOD兄弟会的信徒真的都是一群疯子。”帕克向着草地上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愤恨地骂了几句。
“他们当然是一群疯子。”伯顿朝着山下迈出了第一步,他的视野范围内有几十个敌人从各个方向向着他靠近,而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还做贼心虚地躲在稀疏的树林里、自以为能不被发现呢,“人生如此短暂,而那群疯子却不要享受眼前的美好生活,偏要几十年如一日地过着这种我们才体验了没多久的生活。我想我是永远没法理解他们的,他们比GLA更不可理喻,起码GLA当中的大部分武装人员也只是想占领蓝区、过上好日子而已。”
敌人或许有些急于求成了,又或许是在唾手可得的胜利面前失去了理智。用麦克尼尔的话来说,只要敌人的指挥官不是那么急于歼灭他们,他的计划就不大可能起作用——话虽如此,在劳动营的作战部队刚有所行动时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山上扑过来的联邦军士兵们已经把长官的真实心态暴露无遗,而他们更没料到的是这群眼看着就要逃跑的敌人竟是要反过来冲击他们的阵地。
战斗开始后仅仅二十分钟,彼得·伯顿和尼克·西摩尔·帕克率领的突击部队便如同尖刀一样轻而易举地将敌人松散的战线拦腰斩断。鼓起勇气迎战敌人的联邦军士兵们只见到一群悍不畏死的战斗机器不知疲倦地向着他们进攻,那股凶狠的气势一时间让以为自己会见到一群衰弱的绵羊的联邦军士兵们心惊胆战。被冲散的联邦军士兵试图和自己的战友们会合、把这股率先突击的敌军围歼,但他们在那之前就已经被敌人的子弹夺取了性命——没人能逃得过彼得·伯顿的眼睛,就算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总有经验在代劳。
技巧、勇气、幸运……凭借着这些东西游走在敌人的子弹间的伯顿不由自主地笑了。如果每一名敌军士兵的手中都有一挺重机枪,那时他和帕克也只好躲回山洞里了。然而,历史已经证明更先进、杀伤力更大的武器从来都不能阻止勇士们以身试法,更何况有些人所能想象到的最坏的境遇已经是活着本身了。
纵使离子炮杀死了几千万N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