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要先确定‘理’,才能施‘治’。”
“如今陛下的一切愿景,一定程度上,全都破产了。”
“私欲是这个天下的万恶之源。”
“陛下贪图了便捷,想尽快平息天下,让天下安定,因而走上了一条妥协的路,只是这妥协的大门一开,便只会纵容天下更多的私心杂念跟利益勾当。”
“最终是适得其反。”
“也终究是舍本逐末了。”
夏之白长长的叹息一声。
朱元璋把天下的士绅地主当猪看,殊不知,地方的士绅地主也把朱元璋当猪骗。
这次南方的事,夏之白之所以迟迟没有动身,就是要让南方自己,把这层遮羞布彻底给撕下来,明明白白的展现到朱元璋面前,让朱元璋好好看看,他当时的一时妥协,换来的是怎样的结果!
退一步得到的不是风平浪静。
而是得寸进尺!
汤和神色复杂,带着几分深邃。
他深深的看着夏之白,凝声道:“你唉,你又怎知陛下当时是如何想的?天下的事,没有那么简单,能坐稳天下,已十分不易了,岂能事事顺心如意?”
“陛下有时也没有办法。”
夏之白点头。
这一点他倒是认可。
但又不认。
夏之白肃然道:“信国公可还记得科举时,我曾写过这么一句话,得国之正,天下莫过汉与明,而若是真的细论,当今陛下才是得国最正的,因为陛下的权利全都来自于百姓!”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
“陛下既然得了民心,那天下就该陛下来坐。”
“他也一定坐得稳!”
“正因为陛下得国正,陛下可以毫无顾及的,在天下大兴杀伐,屠戮朝堂公卿官员,而不会遭到天下非议,古往今来,能做到陛下这么强势,且被百姓视为正确的帝王,又有几个?”
“士人可以骂当今陛下不读书,就是个泥腿子,匹夫,乡巴佬,暴君。”
“但天下的百姓可曾有人这么骂过?”
“如今天下的百姓,对于地方的地痞流氓恶霸、地主士绅功勋,他们能做什么?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当今陛下,希望当今陛下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希望当今陛下是一位明君圣君。”
“当今陛下也一直有意往这方面营造。”
“而这一切都是演的。”
“因为陛下从立国后,就已偏移了根基,不再以‘民心’为重,而更侧重于安抚‘士人’、‘地主’,佛家有这么一句话,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大明的一切都是陛下造成的。”
“我也曾在当时的试卷上写过,大明因农民起义而兴,也必然因农民起义而亡。”
“因为大明的国太正了。”
“唯一能让大明彻底不能翻身的,依旧只能是‘民心’,当大明的‘明’,不再明时,大明也就称不上正了,自然就有了别人取而代之的机会。”
“只是民心所向的大明尚且如此,只怕会让天下汉人陷入到长久的茫然,不知华夏将何去何从。”
“在这种汉人心神震动时期,没准还会出现异族入主中原。”
“我把很多事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就是要告诉当今陛下,他对地方百姓的力量充满着怀疑,因而不敢做太多大胆的事,但我夏之白从未怀疑过,我相信百姓的力量,也将一直坚信下去。”
“我始终认为。”
“百姓才是天下真正的主人!”
“一旦他们真的团结起来,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阻挡在前的沉疴积弊!”
“也足以摧毁这些陈旧的官僚体系。”
“让天下重焕生机!”
“有的事陛下顾虑太多,不敢做,怕做,瞻前顾后,得失心太重,但我夏之白不怕,我就亲自替陛下去蹚一下这浑水,让天下睁大眼睛看看,地方百姓是不是真的不能依靠!”
“他们究竟能不能对抗那陈腐的恶势力!”
夏之白掷地有声。
他要通过这次南方一行,彻底改变朱元璋的观念。
让天下步入到新的阶段!
汤和哑然无声。
他目光深邃的看着夏之白,陷入到了久久的沉寂。
他没有说话。
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甚至都不知是该嗤笑还是该敬畏。
此刻。
东方欲晓,天色将白。
透过车窗,一缕金红的日光,照射到夏之白身上。
将他照的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