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抹冷色。
身为帝王,虽权掌天下,但很多时候并不能真的为所欲为,需要考虑的事很多,他不希望南方乱起来,南方人多,一旦乱起来,就很容易酿成大难。
天下百姓才从战乱中恢复过来,又经历一次战乱,属实有些太伤了。
而且再想恢复,也会耗费更多时间。
他没那么多时间了。
朱元璋弓着身子,背着手,眼神有些萧瑟。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有些优柔寡断了,若是放在年轻时,有人胆敢在自己面前搞这些小动作,敢裹挟民意来威胁自己,他保准二话不说,直接将这些狗东西全砍了。
但现在。
他却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他并非是担心自己把控不了局面,而是不想给继承者一个烂摊子。
父子两交谈的差不多了,朱标便准备告退而出,只是刚走到殿门口,就见朴狗儿小跑过来,朱标眉头一皱,问道:“朴公公,可是又有什么事?”
朴狗儿恭敬作揖,深吸口气,让自己的气匀一下,道:“殿下,刚才夏之白送了一份奏疏进宫。”
“昨夜城中发生了一起行凶事件,夏之白麾下一名工师遇刺了。”
朱标目光微异,开口道:“把奏疏拿给我看看。”
朴狗儿不敢犹豫,连忙将这份奏疏递上。
朱标将这份奏疏翻看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吩咐道:“这份奏疏,我会送到陛下那,你先退下吧。”
朴狗儿连连点头。
朱标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还是选择回了宫殿。
见朱标去而复返,朱元璋问道:“咋了,还有什么事,没跟咱说?”
朱标道:“父皇,夏之白递了一份奏疏来,昨夜城中有人行凶,而据夏之白说,行凶之人或跟大明驸马有关,这些人想提前抢到夏之白手中的图纸,好借此阻拦朝堂对盐政的整改。”
朱元璋冷哼一声:“驸马吗?”
“看来咱的自家人,手脚也同样不干净啊。”
“算了。”
“咱原本还想多给他们留点时间,既然他们这么不知悔改,那咱也懒得管他们死活了,老大,你现在派人去给夏之白、汤和、蒋瓛传话,让他们即刻起身南下。”
“咱倒想看看夏之白能把南方搅成啥样。”
朱标点头。
朱标将这份奏疏放在案上,便再度退了下去,他走出大殿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云层,顿时觉得,好像云层都压在了自己心头上一样,他又如何不知,南方的事牵动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又何尝不是一场试探跟‘逼宫’?
就在朱标派人传令时,朱元璋也将这决定,公布了出来。
听到朝廷采纳了夏之白的建议,李善长、徐本等官员都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抹不安的预感,一个夏之白,一个汤和,还有个锦衣卫指挥使,这一看就不是去解决问题的。
更像是去解决人!
李善长已嗅到了一股血腥气。
陛下终究还是对南方的现状无法容忍。
他抬起头,望向南方的位置,轻叹道:“这些人终究还是太看不清时务了,陛下只是老了,并不是提不动刀了,谁又说,陛下刚动了屠刀,就不会再举起屠刀了?”
“只希望他们看到陛下动了这份真格,不要去做什么过激的事,不然.”
“事态恐会一发不可收拾。”
“夏之白。”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真闹得南方鸡犬不宁,你才会甘心吗?”
李善长摇摇头。
他已萌生了怯意,陛下的态度太强硬了,就是要去‘解决’南方问题的,不解决好,只怕夏之白等人根本不会回来,而汤和、蒋瓛等人,就是为夏之白保驾护航的。
南方这次踢到铁板了。
接到诏令时,夏之白正在翰林院。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几眼,便将这份诏令放到了一旁。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南下的准备。
一直在等这份诏令。
他沉思了一下,拿出一张宣纸,在上面落笔,他既然负责盐政的事,自然要挑选一些相助的人手,而他目前能挑选的人手,只能从熟识的及翰林院中的学士中选。
夏之白思忖片刻,写下了一份名册。
他最终没有选择翰林院的学士,翰林院是储才养望的地方,还是让这些学士继续储才养望吧,何况编写教材同样是一件大事,他也不希望因此搅乱。
他挑选的是跟自己同届的进士。
望着上面的名册,夏之白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如今花纶、练子宁等人,官职其实都在他之上,他把他们的名字写上去,也是感到有些异样。
只是他也没什么太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