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师玄璎用人的时候十分克制,没有直接当甩手掌柜。
毕竟还没立生死契,万一对方受不了直接跑路怎么办?
师玄璎一般都是有事就说,说完就走,倒是江垂星,这几日总是在白雪行面前晃悠,一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模样,令白雪行颇为困扰。
“你有事请讲。”白雪行放下手里的公务。
“是你让我问的啊!”江垂星清清嗓子,“你真把自己的兄弟炼成阴傀了?”
白雪行面色微变,沉默许久道:“是。”
江垂星皱眉:“你杀了他?”
“是。”白雪行转动右手上的佛珠,轻声道,“我杀了他。”
他见江垂星不说话,又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尽管他是态度很配合,但回答的十分敷衍,一般人一听便知晓这是根本不想深入聊下去的意思,但江垂星并非一般人:“你是白雪行?白霜行是你兄长还是弟弟?你为了练两仪术亲手杀的他?”
白雪行攥紧手中的佛珠,盯着江垂星看了半晌。
“你怎么不说话?”江垂星疑惑。
“我是白雪行,死的是我兄长。”他挑着回答了两个问题。
江垂星没等到所有答案,继续没有眼色地追问:“然后呢?”
白雪行面无表情道:“我让你问,却没说过一定会回答。”
江垂星困惑:“既然不会回答干嘛让我问?”
“度人无量天尊。”白雪行念罢,闭上眼睛,手中飞快捻动佛珠,不再搭理他。
江垂星这下总算看出来对方不想搭理自己了,起身去找师玄璎。
师玄璎正在研究赤血旗,余光瞥见江垂星进来,尚未来得及张口询问,便见他掏出储物袋,哗啦啦倒出一堆破烂,一言不发地埋头在其中翻找。
半晌,她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师叔,我们真要让他入刀宗吗?”江垂星从杂物中抬起头。
“为什么这么问?”师玄璎正在研究赤血旗,闻言卷起旗子,准备与他好好聊聊。
江垂星却塞给她一册手札:“这是师祖的遗物,里面提到过白雪行。”
“哦?”师玄璎颇感兴趣,飞快翻了一遍。
岳阳老祖似乎对“两仪术”很感兴趣,用大篇幅描述此术,只是顺带提到傀族和白雪行。
据记载,如今傀族已经覆灭,只余白雪行一人。
师玄璎合上手札:“你觉得两仪术过于歹毒,认为道长杀了自己的兄弟,所以不愿接受他?”
“我说不清楚。”他觉得两仪术太歹毒,但相处下来,又直觉白雪行并非是一个心肠歹毒之人,这种矛盾之感,令他心中很纠结。
“首先,他在路边救了你和天天,其次,他在跟我战斗之时,时刻担心阴傀状态。所以,他多半不是一个阴毒之人。”师玄璎草率下了结论后,又劝他,“倘若判断错误,那就错呗,人生哪能不犯错呢?总不能因为一点猜疑就瞻前顾后,你这刀心还得练啊,这样能过得了生死劫吗?”
师玄璎表示怀疑。
江垂星道:“师祖没教我修刀心,他说自己刀心毁了,教不了我。”
“你怎么不早说?!”师玄璎跳起来,抬脚便踹了过去,“你练了《秋煞刀心法》之后,说不定很快就会迎来生死劫,完蛋玩意!”
江垂星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行事颇有刀修风范,谁也看不出来他从未修过心境。
踹完之后,她摸着下巴努力回忆半晌自己渡劫之前的心得:“你就把每一天都当做最人生的后一天,一切顺意而为,今天想吃的东西必须吃到,今天想杀的人必须杀死,不要怕做错,万一活不到明天呢。”
江垂星点头。
“譬如白霜行这件事吧。你知晓我收他入宗门之后,心中最先出现的感受是什么?”师玄璎问。
江垂星想了想:“高兴。”
刀宗添人,再也不是只有他和师叔两个人了,他自然高兴。
“那你高兴就完事了,不必想其他。”师玄璎道。
江垂星茅塞顿开:“这就是顺意而为吧!师叔,我悟了!”
师玄璎皱起脸,拍拍他的脑袋,“我的意思是,你不适合想这种复杂的问题,简单的脑子就应该活的简单一点。”
“啊,是这样啊!”江垂星挠头,“师叔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之后,他果然就不再想此事,再见到白雪行都开始恭恭敬敬喊“大长老”了。
白雪行忍不住跑到师玄璎面建议:“我们尚未签生死契,还是等出去之后再说吧!”
“何必拘泥小节。”师玄璎反倒劝他,“我看你也得好好修刀心。”
白雪行不想说话,他的刀是阴傀所化,想变成什么都行,又不是真的刀,修什么刀心啊!
师玄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