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侯爷冷着脸没接腔。
顾六爷更不会理他。
秦鸢淡淡道“无妨,只是徐夫人方才也受了不少惊,徐大人先不要动怒,不妨慢慢问。”
徐大人忙点头,“好。”
素闻顾侯爷爱重这位新娶进门的侯夫人,徐大人原本不甚在意,如今姿态也不由得低了几分。
原本只是想表个态,没想到弄巧成拙。
此时徐夫人眼泪汪汪地三步并作两步,朝徐大人碎步走来,哭道“老爷,小姑子吐血,不是被我气的,我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小姑子就吐血了,那个刁奴非说是我害的。”
徐大人窥了眼顾侯爷的神色,怒道“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究竟是如何说的,当时情景如何,快点儿在亲家面前都说清楚。”
徐夫人还没张口解释,先委屈地哭了。
秦鸢在心中叹息,六夫人的兄长不知如何,但显见这位嫂子是不怎么将她的死活放在心上的。
死寂的屋子里,只有徐夫人的抽泣之声。
就连最沉不住气的顾六爷也如同木雕泥胎般默不作声。
屋子里更加死寂。
徐大人很有些坐不住了,频频给徐夫人使眼色。
徐夫人哭着哭着渐渐地声音小了下去,半晌方哑声道“今日来了侯府,我放心不下小姑子,就来探视,谁知赵嬷嬷抓住我说要退回她和府里的管事妈妈们一起搭的胡椒份子钱。”
徐大人看了眼旁人,问道“那你怎么回的?”
徐夫人抬起头,红肿着双眼,道“那份子钱早都买了胡椒,胡椒最近又一直在跌价,卖都没地方卖去,我正在发愁,再说做生意的哪有只赚不赔的,当初也约定了,盈亏自负,才让他们搭份子的。”
“然后呢?”徐大人追问。
“然后我就说没法退,胡椒在跌价,拿不出银子。她就说现在行情不好,一天一个价,再亏下去就全完了,让赶紧把他们搭的那些份子卖出去,我说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急不得的。一路说一路走,就说到了小姑子面前,小姑子当初也随了份子,听了这话就吐血了。”
一席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众人都不作声。
徐夫人又道“那刁奴见小姑子吐血了,也不着急请郎中,只顾着抓着我撕掳,等夫人来了才想起去请的郎中,她到有脸急急忙忙地告状,说是我故意气坏了小姑子。”
说罢,看了眼秦鸢,似乎在说,秦鸢可以作证。
徐大人跺足,又叹气,无可奈何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妹妹看重钱财,她的私房钱都随了份子,知道跌价了,怎能不生气,她那个病听说受不得激,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徐夫人哭道“我又怎么知道?那个赵嬷嬷也是经年的老人了,在小姑子身边伺候着,她最清楚,什么事不能私下里说,非要当着小姑子的面和我掰扯个不清,我说了她又不听,不然也闹不到小姑子面前。”
徐大人指着徐夫人的手指微微颤抖,似是气的不轻,恼道“无论如何都是你这个做嫂子的不是,侄儿侄女都还小,你做舅母的不该为他们操心吗?若是妹子有个好歹,看我饶不饶你。”
徐夫人又哭了,也指着徐大人骂。
“我嫁到徐家这么些年,小姑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帮着发嫁的,要是论起来,我疼小姑子比疼珍姐儿还多,侄儿侄女我能不放在心上吗?你倒好,为了旁人在这里怪我,难道都是我的错吗?你以为小姑子有个什么,我不难过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徐大人跺足“嗐,嗐,嗐,你这个婆娘,我还说不得你了是不是?”
两人闹个不停。
顾靖晖冷淡地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又放下。
顾六爷低垂眉眼,只关注着厅堂门口的方向。
秦鸢只好道“这事也要将赵嬷嬷唤来问过才好。”
徐大人伸出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恨声道“对,这老刁奴,在徐家时伺候妹妹还好,怎么跟着到了侯府,就心大了起来,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是不是暗藏了什么鬼胎,让我两家闹成这个样子。”
徐夫人咬牙切齿,恨恨道“这等眼中没有主子,起了异心的奴才,要打死才好,不然以后不晓得在侄儿侄女面前怎么编排我们徐家。”
顾六爷轻叹了一声,道“徐氏暂时还死不了呢,就操心这么远了,嫂子真是思虑长远。”
徐大人道“你嫂子也是担心咱们两家姻亲因那起子小人失和罢了。”
红叶早已受不了,吩咐人将赵嬷嬷请来。
赵嬷嬷蓬着头,脸上还有血痕,和整洁的徐夫人形成了鲜明了对比。
两人一见,分外眼红。
徐大人咳了咳,正要开腔,顾六爷先发了话。
“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