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靖晖含混道:“鸢儿,我有些累了,本来有事要说,但怎么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就睡吧。”
秦鸢翻过身,同时也翻了个白眼。
顾靖晖道:“我再想想。”
秦鸢也不理他,反正左右今晚是想不起来的。
没多久,秦鸢就入睡了,昏沉之中,只觉身子被烘得很热,锢得很紧。
怎么也挣不开。
真要命。
……
顾老夫人却不曾睡,在灯下枯坐。
床头案上还摆放着顾六爷的那本新诗集。
容嬷嬷哄劝道:“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难道是咱们六爷诗写的太好了,你看得舍不得睡?”
“嗐,你这老货又来逗我,老六能写出什么来,我还不清楚?纵然有所改观,那还是和举人们差的远了。”
“那发什么呆?”
“我瞧着老三和鸢儿在一处,那个般配哦,真是心里欢喜。又想着老六还比他小,都儿女成群了,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孩子。我就心里……我就睡不着了。”
容嬷嬷道:“侯爷安然回来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他们两个好,孩子迟早都会有的,侯夫人年纪轻轻,才色双绝,又持家有方,擅长医香,这份福气,谁能比得上呢。”
顾老夫人长叹一声,“你说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操心也没什么用,就是忍不住。”
容嬷嬷道:“侯爷命格奇特,夫人也是人中龙凤,必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两人相合,侯爷定能突破命局所限……”
顾老夫人垂泪道:“这孩子长得那么好,过得又那么辛苦,要是……那也太可怜了。”
……
未央宫。
皇上还在秉烛批阅折子,殿内摆放的冰雕已化得只剩下了个基座,大太监虚眯着眼昏昏欲睡。
“老王,老王,”皇上轻咳数声。
大太监忙撩起眼皮,拂尘轻摆,堆上笑意,问:“皇上,这是要摆驾坤宁宫?”
“……也罢,过去看看。”
皇上起身,走了两步,问:“皇后不是今日要与太子选妃?”
“正是,”大太监笑道:“九公主、福芸公主和太子应当还都在坤宁宫陪着蔺皇后选看。”
“胡闹。”
皇上虽然斥责,面上却带着笑意。
大太监道:“两位公主虽然年幼,却也知关心兄长,蔺皇后被她们缠不过,就一起参详,只是太子心意不定,如今尚未选出。”
“那朕也去凑个热闹。”
大太监立即尖着嗓子对外喊道:“起驾。”
步辇到坤宁宫时,宫人们早已得信,蔺皇后携太子公主们前来相迎,皇上下了步辇,笑问:“你们这么晚还在坤宁宫做什么?”
福芸公主上前道:“父皇,我们在帮太子哥哥选妃。”
九公主也道:“太子哥哥迟迟不定,母后也选不出来了。”
蔺皇后严遵皇上躬行节俭的旨意,坤宁宫中上下都能省就省,院内只有昏黄的几盏宫灯。
太子头戴翼善冠,身穿盘领窄袖赤袍的太子常服,前后及两肩各有一尾金织盘龙,那玉白瘦削的面容,在灯光掩映下,更显病气,此刻站在一旁浅笑,“父皇别听她们乱讲,两个丫头只会在旁捣乱,也不知羞,哪有妹妹给哥哥挑嫂子的。”
皇上没理他们兄妹之间的官司,只轻拥蔺皇后往殿内走,笑问:“太子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禀皇上,太子像是个没嘴的葫芦,只说任凭母后安排,但好似哪一个都没入眼,臣妾也无法了,还是皇上替他拿主意吧。”
太子恭顺地跟在父母身后,轻笑道:“孩儿不过是想同父皇一般,寻个合眼缘的女子共度一生罢了。”
福芸公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与愤恨,旋即消失不见,嬉笑道:“父皇别听太子哥哥说的好听,他要寻个绝色的。”
“绝色?”
皇上止住了脚步,看向了蔺皇后。
蔺皇后神色一片茫然。
太子忙轻叱道:“七妹妹莫要胡说。”
福芸公主一脸认真道:“母后殿中堆的那些册子,已囊括了京中所有适龄未嫁的贵女,有诗才过人的,有琴棋书画皆通的,有身世显赫的……甚至还有精通佛道之法的,众贵女各有所长,太子哥哥皆未瞧上,那自然是要寻个绝色了。”
九公主道:“为何不能是才色双绝?我的嫂子可不能是庸俗脂粉,日后要母仪天下,自然要好好挑选。”
福芸公主低垂眉眼,掩盖住眼中的异色。
蔺皇后笑道:“你们还是小孩子,不懂呢,选太子妃重在才干和品德,相貌和才华倒是其次了。”
到底还是没说身世不重要。
太子迟疑道:“太后……太后娘娘想让儿臣选宋家。”
皇上面上闪过恼怒,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