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几人已走远,顾十六便小声道:“六爷您想想,两位小少爷还在国子监未归,等他们回来,见自个的亲娘成了这样,舅家若是又在他们耳边说些有的没的……”
顾六爷顿时恼了,“徐家,徐家真是过分。”
声音都有些哽咽。
吓得顾十六慌忙道:“这都是六爷的家里事,十六不过信口说说罢了,又不见得一定会这么着,再说……夫人在梧桐苑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顾六爷迷惑地看向顾十六。
顾十六肯定地点点头。
顾六爷:“……”
他,他的确是没想到这一层。
顾靖晖也在小妻子面前说六弟:“看着他就来气,内人都管不住。”
顾侯爷越发厌烦六弟妹,顺带着也厌烦顾六爷。
秦鸢叹气,道:“当时我也跟着李郎中去了六弟妹的院子,谁能想到她的病症竟然恶化到这个地步。”
顾靖晖皱眉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秦鸢的双眉微蹙。
“六弟妹此症乃是从肝上起,心事太多,郁结于心,李郎中诊断时便让她放开心胸,好好将养身体,不要过于劳累,早些医治,免得拖成顽疾。”
顾靖晖接道:“这么短的时日就成了这样?”
秦鸢不敢妄言,便道:“你不是读了《三国演义》么?两阵对决,诸葛亮阵前都能骂死王朗。六弟妹只怕有些心事压着才会如此,但你的猜疑也未必没有道理,得李郎中去看看才清楚。”
这一段顾靖晖还未读到,但听来有些好笑,他忍不住道:“若是阵前能骂死敌人,那我在塞北只需养些嘴子厉害的日日辱骂耶律氏了。近日府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免我会多想,但多想总比少想好些,若是起初我能早点发现赵氏的不妥,也不会有今日之灾。”
秦鸢附和道:“夫君说的是,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聪明之人总是多疑。
如今这个局面……多疑谨慎些也是好的。
她不就险些在顾六夫人身上栽了跟斗?
顾靖晖拉着小妻子的手,不由得就紧了紧。
“鸢儿,我们夫妻一体可真是好,你看六弟和六弟妹夫妻异心,闹得家宅不宁,险些给有心人钻了空子。我们……”
秦鸢哼了一声道:“难道夫君觉得我说的那些是有了异心吗?”
干燥白炙的阳光下,她鼻尖的小痣显得娇俏无比,嘟起的红唇引人遐思。
顾靖晖的内心翻腾着难言的热浪,他想,他的确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的,一见到小妻子的俏模样儿,心就不听话了。
“……怎么会……”顾靖晖干巴巴地道,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小妻子看。
“自你嫁入侯府,做的件件桩桩,哪一样不是为了侯府着想,你心里……”
顾靖晖突然顿住,不往下说了,紧接着脖子和耳朵根都红了。
哪里还有往日桀骜冷峻的样子。
秦鸢垂下头不说话,跟着顾侯爷默默走了一程,看看到了梧桐苑,松开了手,道:“可夫君一心偏向那两个孩子,忽略了阖府的安危,对我来说便是起了异心。夫君也知道六弟和六弟妹不妥,但做的和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顾靖晖如遭雷击,呆立着看着秦鸢。
秦鸢微笑道:“夫君,鸢儿在梧桐苑静候佳音。”
“……好……”
顾靖晖很是失落,但也只能看着秦鸢带着丫鬟们走入了梧桐苑。
……
容嬷嬷直奔六夫人的院子,让守门的婆子传赵嬷嬷到院门处说话。
顾六夫人歪在榻上歇息,有气无力地问:“容嬷嬷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赵嬷嬷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便笑道:“可能是来询问小小姐的病情?夫人如今身子不适,可要少操心些才好。”
“操心惯了,”顾六夫人叹气,“以前管家的时候,自觉府中事事都离不得我,得意也得意,但也觉得有些厌烦。可如今闲着,却又不舒服。”
赵嬷嬷道:“那夫人更要好好养着身子,不然日后怎么管家呢。”
顾六夫人道:“你去罢,别只顾着说些宽心话让我高兴,到让容嬷嬷久等。”
赵嬷嬷慢慢退了出去,便如一阵风般急急刮到了院门处。
容嬷嬷一见她就问:“老夫人听闻六夫人身子不适,特地让我来问问病情。”
赵嬷嬷眼泪刷地喷涌而出。
“容嬷嬷,快想法子救救我们六夫人吧,六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容嬷嬷:“六夫人的病情已经如此严重了?”
赵嬷嬷:“六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又不肯吃李郎中开的药方,说定要等到开府之后寻个太医来看诊。我想尽了法子也劝不住,现在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