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的拐角处摆放了张黑楠木桌子,秦鸢和顾侯爷偎依着坐在水榭旁的靠椅上,不知说些什么。
红色的灯笼,映照在水面上,一对佳人轻声细语,水边的蛙鸣和远处的蛐蛐叫声一唱一和。
小东的心落在了肚子里。
看样子,顾侯爷没有生师姐的气。
“师傅和师弟来了,”秦鸢笑着站了起来,对李郎中道:“师傅,侯爷得知弟子拜了师,说自个也要跟着认个脸呢。”
李郎中笑的眼角的菊花又出来了。
小东的嘴都咧到了耳朵根。
顾侯爷上前对李郎中行了个晚辈礼,笑道:“晚辈顾靖晖见过师傅。”
李郎中慌忙将他扶起,道:“侯爷万万不可多礼。”
小东也跟着叫了声师姐夫,声音都有些哆嗦,秦鸢笑道:“我小师弟最是敬仰你,这会子声音都抖了。”
小东的脸顿时涨红,羞赧地看着顾靖晖。
顾靖晖伸出手,轻抚了抚小东的发顶,道:“这些日子得空了,就让十六带你骑马。”
“嗳,”小东高兴地应了一声。
李郎中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大家入席之后,顾靖晖便道:“鸢儿拜师本该好好办个拜师宴,如今府里有天花不好大办,鸢儿说师傅也不想声张出去,只能将就了。”
李郎中笑道:“哪里哪里,侯爷的心意已然到了,拜师之事不必张扬,免得引人口舌。”
秦鸢笑着布菜张落,偶尔逗弄小东说说话。
一顿饭吃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
撤席后,顾靖晖还要和李郎中说些什么,外面有人叫顾十六,不一会儿顾十六走了进来,附在顾靖晖的耳边说了几句。
顾靖晖便起身道:“师傅、师弟,外院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在此作陪,恕罪恕罪。”
李郎中慌忙道:“侯爷只管去忙便是,以后有的是时候相聚,万万不误了大事。”
顾靖晖点了下头,便匆匆离开。
李郎中和小东这才松了口气。
小东问:“师姐,我说漏了嘴,师姐夫有没有怪你些什么?”
秦鸢笑道:“没有,只是你以后可万万要小心,万一说出去你的小金库藏在哪里了怎么办?”
小东连忙摇头,道:“师姐,我没有小金库的,师傅有,师傅的小金库就在……”
李郎中赶忙捂住了他的小嘴,瞪着眼道:“你这小子,才说过让你管住嘴,你又犯了不是。”
秦鸢笑道:“那你还要让小东知道。不是你说的么,要防着些小东的嘴。”
李郎中道:“我这不也是没法子,他和我相依为命,我若是不将家底儿放在哪里告诉他,有个急用,他去寻谁?”
秦鸢闻言,陡然鼻子一酸,便转了话题,道:“小东平日里瞧着也甚是机灵,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李郎中道:“他平日里也机警的很,就是年纪小,从小跟着我,也没什么玩伴,和谁交了心就什么都藏不住。这毛病一直没法改。”
秦鸢心下难免有些感叹。
小东挣脱了李郎中的手道:“师傅,师姐又不是外人,她那么有钱,可瞧不上你的小金库。”
秦鸢道:“可是隔墙有耳你忘了,若是说话这么不注意,被旁人听了去,师傅的养老本就被你霍霍了,那你可怎么办呢。”
小东闻言吃了一惊,立即认错:“以后我一定改。”
李郎中道:“等你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小子交友可得谨慎些,不然啥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白长一副聪明相。”
说完又对秦鸢抱怨:“你说说,就这样还想入太医院,只怕骨头渣子都被人吞了。”
秦鸢忙道:“小东能担起仁和堂就很好了,在太医院是给人治病,在仁和堂也是一样给人治病,有什么区别,去太医院还拘束些,勾心斗角的也累的慌。”
小东鼓着小包子脸,乌溜溜的眼中有一丝委屈,道:“我会改的,而且我又没说非要去太医院。”
李郎中道:“你记住就好。”
秦鸢垂下眼睑,默默喝茶,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李郎中又问:“你不是要拟折子,可拟好了?”
秦鸢叹道:“还有些地方需要斟酌一二。皇上的态度……”
……
未央宫。
头戴翼善冠,身着四团圆型龙纹窄袖圆领常服的中年男子,在灯下眯着眼睛飞快地翻动着手中的折子。
身侧站着的大太监手拿拂尘,似是看着他的动静,又似是在神游天外。
殿内静悄悄的,只偶尔有飞蛾扑打灯罩的辟卜之声。
男子皱眉,将手中的折子愤恨地丢在地上,怒斥:“这些混账东西,尸位素餐不干事,什么东西都往折子里写,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