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奴才下人眼中是有生气的死人,针戳了不知喊痛的二木头。
自从那年贾琮从东路院搬到西府,对自己这个同父姐姐异常亲近孺慕。
那时他虽常年在书院读书,但只要回到府中,其他事可以不在乎,却定会去她房里陪她说话下棋。
因知道自己喜欢棋艺,他便常收罗稀有的棋具棋谱,送给自己讨自己欢心。
迎春生母早逝,从小在寂寞中长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她原本僵化拘谨的芳心,因贾琮这个弟弟的出现,开始变得松软萌动,身心如同焕然一新,从此把这个弟弟当成唯一寄托。
贾琮封爵立府之后,又把她接到东府做了长小姐,她不仅可以在东府当家做主,还能和自己兄弟姊妹日日作伴,无忧无虑。
这样的日子让迎春沉醉其中,感觉怎么都过不够,可是只要她一出嫁,这一切美好都要离她远去,再也难以留住。
她将会嫁给一个陌生人,厮守终生,面对完全未知且让她恐惧的将来。
她的琮弟也会离她远去,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日日守在她身边……。
……
黛玉见迎春突然发起愣来,脸色也有些发白,关切问道:“二姐姐你怎么了,气色怎么有些不好。”
迎春强颜一笑,说道:“昨晚没睡安稳,今日有些精神不济,不过也不敢白日补觉,省得夜里又不安稳,缓缓也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到院子中传来脚步声,迎春听出脚步不像姊妹们那般轻盈,带着一丝沉稳,自然就是弟弟贾琮。
她方才泛起沉郁的心绪,似乎瞬间一扫而空,脸上生出嫣然的笑容,不由自主从暖炕上起身迎了出去……。
贾琮刚跨入堂屋,迎春见堂屋门口光线撩动,看到他清朗阳光的容颜,一颗心不由自主一松,生出莫名的安定。
她让绣橘给贾琮上茶,问道:“老太太叫琮弟去荣庆堂,可是说那四千两的事情?”
贾琮回道:“太太特地去找老太太,除了这事还能说什么呢,我去之前特地请老爷一同过去。
荣庆堂上我已将此事利害关系说透,老太太和老爷都已首肯,不从西府公中支取银子操持此事,免的遭来外头猜忌和祸事。”
迎春说道:“还是林妹妹说得有理,琮弟如今功业已成,很是引人注意,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贾家两府有琮弟支持门户,足够安定稳妥,何必还要大姐姐一个女子,为了些许荣耀富贵,将一辈子都赔进去。
只是我也多年未见大姐姐,琮弟截停了此事,不知大姐姐心中作何想法?”
贾琮微笑道:“二姐不需多虑,我两次入宫和大姐姐见面,多少知道她的心意,前几日我送年礼书信入宫,昨日已收到她的回信。”
贾琮从怀中取出元春的亲笔回信,迎春和黛玉接过取出一看,迎春叹道:“难得大姐姐和你心意相通,这封信琮弟可有给太太看过?”
贾琮摇了摇头说道:“本来我带这份信,就准备给太太老爷看,也好少费些唇舌。
但太太对大姐姐谋取圣宠屏选之事,十分偏执热衷,绝不会轻易放弃。
只要她不将荣国府公中牵扯进去,其他的事情我也阻拦不得……。
如今公中不再为此事支银,太太必不会因此罢休,我猜测她会自己筹措银子,毕竟太太也是出身大家,多少有些根基。
我私下问过鸳鸯,往年家中筹谋此事,都是太太亲自操持,手中定也有些人脉关系。
即便我将大姐姐的信给她看了,也是于事无补,依太太的性子定会一意孤行!
二姐你想一想,当年大姐姐入宫,难道还有谁在意她心中所想,难道就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吗?
以后大姐姐回家,知道太太看过她的回信,还要继续操持此事,母女之间就太过难堪了。
大姐姐离家十年,何必让她回来之后,还面对如此心寒的情形。
太太没看过这份信,母女之间这些难堪,也就遮掩过去了,对大姐姐才是最有好处。”
迎春听贾琮考虑细致,处事妥帖,往日他对家中姊妹,也都是这般用心,不禁内里微微颤动。
说道:“还是琮弟考虑妥当,你和大姐姐只是见过几面,还能为她思虑深远,姐弟间也算有缘了。”
黛玉说道:“三哥哥,太太不用公中银子,自己出钱张罗此事,你就不担心她真的成事,岂不是弄巧成拙,违了大姐姐的本意?”
贾琮笑道:“大姐姐入宫九年,贾家花去不少银子手段,都无法成事,如今圣上屡此降恩于我,此事就愈发难以成事。
况且我送年礼书信给大姐姐,就已经有了思虑准备,大姐姐又让人送信出宫,说明她知晓我的心思。
就让太太自己去折腾,左右不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