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水榭掩映下,不少娇丽的人影来回走动,笑声如铃,仔细看都是贾琮房中芷芍、五儿、晴雯、英莲、龄官等人。
几个婆子已在水边摆满了各式烟火,只等迎春等姊妹一到,贾琮便让人一一点燃。
涌金斋的烟火制作精良,本就比寻常烟火更绚丽多姿,在水畔一字排开,齐齐盛放,更是气势煌煌。
只在刹那之间,水边火光吞吐,漫天咤紫嫣红,千丝万缕,流星万点,辉煌灿烂。
虽不及那石桥红梅明月烟火的绮丽独特,但宏大壮丽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满天绚烂的烟火,明朗通透的光芒,照亮水畔每一张鲜花般的笑嫣,似比天上火树银花,更加明丽耀眼。
……
荣国府的风雨游廊中,宝玉四处寻找黛玉的踪迹,最终徒劳无功回了大花厅。
他刚进入大厅,发现里面的人少了大半,厅中只有贾母、王夫人等人在说话,其他所有姊妹一个都不见,圆润富态的脸不由自主垮了下来。
……
除夕过后,从大年初一到初三,贾家两府都异常忙碌。
贾家荣国一脉,开府八十余年,不管是官场联结,还是血脉牵扯,各家亲朋老亲名目繁多。
从大年初一开始,各种贺岁、走亲、拜访之事络绎不绝,荣国府内外院都是人影瞳叠,酒宴不绝,进出擦肩。
往年这种事情,外院有贾赦、贾政、贾琏等男丁应付,内院有王夫人、王熙凤等人张罗。
根本不用贾琮出面应付,最多也就是偶尔出面,帮贾政彰显一下贾家文华种子的体面。
可今年他奉旨承袭荣国爵,这种年节亲友勋贵拜访,他这个承爵家主却要事事出面,半点偷懒都是不行的。
况且今年上门拜访的勋贵亲友,很多本就冲着他这个勋贵后起之秀,最受天子器重的少年臣子而来。
虽贾琮对这种世故应酬,内心十分不喜,但他不是宝玉的那种浅薄,稍有不顺心意,便无知无畏,口出狂言,自以高明。
他既然走到如今的地位,年节之际,和各家老亲故旧觥筹交际,是免不了的事情,所以皆静下心思妥当应付。
除了大年初二,抽出半日时间,去洛苍山向老师柳静庵、师母崔氏贺岁。
其余一直过了大年初四,重要亲友宾客都来过一轮,马不停蹄忙了几日,他才稍稍轻松下来。
大年初五,又陪着芷芍去了城外牟尼院,给修善师太贺岁拜年。
……
大年初六一早,贾琮带了一份年礼,去了神京城东一所院子,这是艾丽母女的住所。
艾丽的母亲徐氏贺过新年,又带艾丽去五马巷六必居闲坐,这也是往日两人常去消磨时光的地方。
因这里的苏扬点心,为神京城里最地道,艾丽最喜这种甜糯香软。
六必居二楼靠窗位置上,艾丽专心品尝六芳居有名的百果蜜糕。
她穿着和普通姑娘不同,不是姑娘家常穿的褙子对襟,而是穿件淡蓝绣花蜀锦月白胡袍。
她从小练刀骑马,身形气质比寻常姑娘更高挑英魅。
腰修背挺,肤白如玉,腰上扎根藏青单色浸香汗巾,将纤腰束得如盈盈一握,更衬得身段娉婷婀娜。
头上包着蓝底暗花纹头巾,遮盖住满头浓密的秀发,只在发髻处露出几绺暗金的发丝。
她身边还放了顶白纱帷帽,自从跟贾琮回了中原,因样貌和中原姑娘略有不同,每次她跟贾琮出门,都养成戴着帷帽的习惯。
艾丽消灭掉手中的百果蜜糕,微微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可真没良心,就年前来看我一回,都快不记得我模样了吧。
年后那周广成拿了你的印鉴,从我这里取走三对驯鸟,你也不露个面,如今到正月十五都过了一半,才想到我这个人。”
贾琮笑道:“眼下袭了家中的爵位,多了很多无聊的事情,年节时客人应酬多,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艾丽手拄着下巴,望着窗外来往的人流,明丽美眸透着海水般蓝意,说道:“想想还是以前在辽东,跟着你杀敌冲阵来的爽快。”
如今你官越做越大,事情越来越多,不如以前在辽东有趣,那时我做你的保镖,陪你策马出征,时时都能说话逗趣。”
贾琮笑道:“年前遇到的事太多,如今大致忙过了年节的俗事,接下去就空出时间了,大不了我多陪你出来逛逛。”
……
艾丽展颜一笑,甚是娇艳靓丽,说道:“这话我可记住了,只是你要在神京做官,我们一下也走不得远。
以前在辽东的时候,你和我说过许多江南美景风物,我一直想着那天能和你去看看。
我娘虽然也是江南人,可她很少和我说起江南老家的事……。”
艾丽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却让贾琮心中微微一动,当年他在辽东第一次见到艾丽的母亲徐氏。
就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的边地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