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迎春猜得没错,可卿不就是在贾家呆过,对家中人口怎么会不熟悉。
可他却不好对迎春说,当年是他偷了可卿去金陵,只好掩饰道:“大概是我常和她说起家中事情,所以她才留了心。”
迎春微笑道:“你找了曲姑娘这样的师傅,可真是福气,不仅能在外面帮你看着生意,连家里的细巧事情,都帮你挂在心上。
让你少操多少心,都快赶上我这做姐姐的了。”
迎春又从一婆子手中接过个匣子,说道:“琮弟,这里还有一份礼物,也是鑫春号寄出,但不是金陵鑫春号,而是姑苏鑫春号。
这倒是奇怪了,曲姑娘的节礼还分两个地方寄出?”
一旁的看热闹的龄官双眸不由一亮,姑苏鑫春号捎来的年礼,在场的人都不知道根由,但龄官却是知道的……。
贾琮打开那匣子,里面有一件叠放整齐的长袍,还有一双厚实的棉鞋。
虽然东西平常,但不管是长袍,还是棉鞋,都是针脚细腻。
贾琮能看出这件长袍的手工,明显比上一件好了许多,想来她用了不少心思。
匣子中还有一张淡蓝色的薛涛笺,上面写了两个短句,字体秀丽,引人遐思:深巷烟火思浮生,一江春水怨别离。
龄官能想到这匣子的来历,贾琮自然也能想到,他心中微微叹息,下意识摸了摸腰上那条虎纹玉板革带。
……
贾琮让晴雯、英莲、龄官等按签子取了礼物,到园子里给黛玉、探春等姊妹送去。
自己和迎春带了其他礼物,一起去西府送人,可不能白费了曲泓秀和秦可卿一番心思。
两人出了东府,从夹道的小门入西府,路过梨香园附近,看到园子门口丫鬟婆子常有进出,显得有些繁忙。
人群中的金钏见到贾琮和迎春,连忙过来行礼,贾琮问道:“今日姨妈家怎这样热闹起来?”
金钏说道:“今日薛家二老爷启程回南省,马车路过家里,特地停了一会儿,过来和太太姑娘道别。”
那日贾琮和薛远在荣庆堂一番交谈,薛远干练明快,见识宏愿,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如今既然路过门口,知道他要启程回南,不相送一下,未免显得有些失礼。
于是取了送给宝钗的礼物,让金钏拿了,让迎春先去贾母处送礼,自己和金钏进了梨香院。
两人穿堂过屋一会儿,便听到前面传来清朗的话音,贾琮听出那正是薛远的声音。
只见薛远身边跟着个眉眼清秀的少年人,举止安静腼腆。
薛远身边还跟着薛姨妈、薛蟠等人。
众人见到贾琮突然出现,都有些奇怪。
贾琮笑道:“我从金陵带了些家常礼品,要送给宝姐姐,刚巧听说薛家二老爷要回南省,特来趁便相送。”
薛远听了连声道谢,两人又说了些后会珍重的话语,贾琮便和薛姨妈等一起,将薛远父子送出梨香园后街大门。
后街上已依次停了三辆马车,薛远父子上了第一辆马车,贾琮看到第二辆马车帘幕掀开,薛宝钗踩着马札走了下来。
宝钗见到贾琮微微有些奇怪,不知他今天怎么突然来梨香院,不过她看到金钏手上捧的东西,便猜到贾琮是来找自己,心中也是高兴。
她的堂妹自从到了神京,便受了风寒,因在病中,一直都在车中避风,所以宝钗才会入车中和她道别。
贾琮听到那车中,传出清丽动人的话音,都是些惜别之言,言辞文雅,软糯清脆,十分动听。
那掀开的帘幕后,露出一张天姿国色的脸庞,宛如萧瑟冬日中一抹绝艳的清光,让人心神微颤。
车中人也看到自己伯母身边的少年,玉树临风,姿容隽美,器宇清扬,恍如刹那幻象,心神震颤之下,车帘被她下意识慢慢放下。
冬日的晴空下,车夫的马鞭一声脆响,似乎能震撼人心,车轮隆隆响起,缓缓驶出后街,远远的去了……。
……
迎春带着绣橘,几个婆子抬着几箱礼物跟在后面。
她们一路走来,皆能清晰感受,荣国府的新年气象已达到顶峰。
从外院大门、仪门、各处正道,一直到内院各处游廊、偏厅、正堂。
一路走来都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描金灯笼高照,即便是白昼,也点得两条金龙一般,到了夜晚会更加绚烂夺目。
各处走动的丫鬟和婆子,都已经换上新衣,修整仪容,人人看起来都显得精神奕奕。
整座府邸里外,都焕发出一股往年没有的勃勃生气。
虽然贾母和王夫人等,对贾琮承袭的事情,有着各种遗憾、不愿、嫉恨。
但是对外头来说,贾琮奉旨承袭,一体双爵,却是荣国府难得荣耀的大喜事。
贾琮又将荣国府的管家之权,全部交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