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跟着身边,手里捧着一个软藤编的小盒,里面装了酸梅桃条的吃食。
她进入堂内,贾母自然问些孕期之事,李纨照例说些年关府上事务,因这些事都是王熙凤都是做惯的,心中见识主意明朗。
王熙凤便随口说了几句,正巧看到王夫人神情无波,只是在一旁拨动念珠,王熙凤眼珠一转,心中不由一动。
她这人性子精明泼辣,最能察言观色,自然清楚如今形势大变,自己姑母不喜自己把持家事。
但是自己姑母一番算计,如今倒是出了状况,贾琏定罪离京一个多月,但是荣国府爵位传承,依然石沉大海。
这种一等大事,以王熙凤的精明厉害,如何不会想到。
不过现在时过境迁,她也见识了姑母的世故冷漠,眼下对二房爵位承袭受阻,心中只有幸灾乐祸。
想到方才李纨说起年底之事,便笑着问道:“我刚才正想到,大嫂子说年关之事,有一桩要紧的,可不能忘了。
每到年关,朝廷会给勋贵发放春祭恩赏,根据爵碌高低,赐等量祭祀银子,都用黄绢袋子装了,上面写‘皇恩永赐‘’四个字。
咱家倒是不缺这几两银子花销,只是这银子到底沾了皇恩,置了祖宗供奉,上领皇上恩典,也是子孙托祖宗的福。
那怕家里用一万银子孝敬祖先,到底不如这个体面。
昨儿二妹妹来看过,说道这件事情,因琮兄弟如今是立府的伯爵,他上头生母也是追封了五品诰命。
所以光禄寺那边已知会东府,按时过去领取今年春祭银子,方才我想起此事,少不得要提醒大嫂子。
这一桩是咱们勋贵之家,区别其他人家的荣耀体面之事,可万万不能错过,去年是二爷去光禄寺领取的。
如今要派一个可靠的男丁去办此事,我看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芸哥儿,正经荣国偏房血脉,是个实在孩子,倒是可以让他去办领。”
贾母也知道有这么一桩事,但她是荣国府老祖宗,往年这种事那里用她操心,如果不是王熙凤提起,还真想不到。
贾母问李纨道:“东府既然都收到光禄寺的口信,西府应该也是一样的,可有人上门说过?”
李纨和探春都面面相觑。
李纨说道:“我们每日早晚两次,都会让执事婆子和丫鬟,上报二门内外诸事,从没听人说到这事,必定光禄寺没人来说过。”
贾母和王夫人听了都心中一沉,代表勋贵之家的春祭恩赏银子,东府都得了口信,不过一墙之隔的西府,居然没人来传信。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种官家衙门之事,都是一板一眼,规矩森严,如果不是出了根由,绝对不会出现漏报之事。
她们联想到贾琏落罪发配,时间过去一个多月,荣国承爵之事依旧毫无音信,两厢对照之下,只怕多半要坏事。
贾母从出身落地开始,一辈子都活在勋贵之家,要是临老家里的爵位出了变故,实在不知怎么过下去。
王夫人做了半辈子的美梦,好不容易熬死了大老爷,熬废了大房世子,爵位就像是快到嘴的鸭子,要是出了变故,实在要郁闷到死了。
王熙凤看了贾母和王夫人惊愕担忧的神情,心中升起一股快意,自己一辈子得不到,别人也不容易得到,才真实称她的心意。
这时她突然有些害喜反胃,打开平儿手上的软藤小盒,从里面拿了一个蜜酿酸梅放进口中,觉得那味道实在酸爽透心,胸中烦闷顿消。
……
这时,王夫人突然说道:“老太太,琮哥儿是官面上的人物,外头人面广,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也未可知,不如叫来问问。”
王熙凤一听这话,心中那有不明白的,太太巴望着爵位早些落到二房,可偏偏如不了意,她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皇家不给荣国府发春祭恩赏,问琮老三有什么用,他就是能说出花来,朝廷要是不发银子,还不是照样不发。
贾母听了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东府已收到领取春祭银子的口信,自己那孙子终究是有能为的。
连在皇帝面前都有些面子,倒不如叫他来问问究竟,让他去打听承爵的事情,或许更加靠谱些。
自己那迂腐儿子指望不上,一帮妇道人家瞎琢磨也终归没用。
贾母看了眼鸳鸯,她拿着美人槌,给自己捶腿,说道:“你去东府叫琮哥儿过来,说我有话要对他说。”
……
鸳鸯得了贾母吩咐,除了荣庆堂,一路过了后花园子,走了两府夹到小门,等到了贾琮院子,却不见他人影。
五儿说三爷大早去了火器工坊,而且最近隔几日就会去。
鸳鸯心中遗憾,正想要回去,刚巧二门外传来消息,说三爷刚刚回府。
她心中庆幸,便在贾琮院子里等了少许,就见到院门口俊朗的人影晃动。
贾琮进院子见鸳鸯站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