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微笑道:“我安排的人手,在我离开金陵之前,就已提前分批进入姑苏,如今都已在城中各处安置。
现在确定了周正阳的下落,我手头可用的人手充足,你只要负责将出城的退路夯实。
你说的没错,明晚一旦动手,很可能会惊动罗雄,他必定会派出大量人手反扑,所以一拿住周正阳,必须尽快离开姑苏。”
贾琮又对张五神情慎重的说道:“另外你抽调几个得力之人,带上重金,去码头找一个叫郑小海的船户。
就说我要用他的船,价钱不是问题。
让他将船停在上次我上船的地方,此事非常重要,我们能否带人从水路离开姑苏,就全靠此人。”
……
九月初五,冰消瓦陷,大事勿用,百事忌,大凶。
清晨,贾琮在钵兰街小院醒来,看到灶台上供着的黄历本子,今天好像不是个好日子。
他略微整理了衣装,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而且每隔一些时间,敲门声就会响起。
等到院子中先后进来七个脸生的汉子,张五的脸上已露出震惊之色。
这位贾大人竟然不声不响,带了这么多人手潜入姑苏,昨天自己都和他在一起,并没有见他对外传讯。
这些人又是如何收到信息,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这里和他相见。
要想做到这种程度,那这些人的布置,必定不是这两天才发生。
怪不得昨日他说过,在他入姑苏之前,他的人手就已提前分批进入姑苏。
他见贾琮对这七人分配之事,显得井井有条,颇有战阵之风。
其中有人被分配把守严华街两侧路口,负责警戒。
有人负责在耿府门口接应,并应对可能出现的援兵和阻碍。
有人是负责邹府外围守卫,防止有人遇墙逃窜。
而且,从贾琮和这些人的谈论中,张五知道这七人,每人手下都统御少则十几人,多则几十人,粗略计算竟然有几百人之多。
着实把张五吓了一跳,这位贾大人好大的手笔,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携带数百精锐进入姑苏城。
并且这些人被分别安置在姑苏城内各处,如果城里没有熟悉情况的人接应。
想要隐藏数百精锐,并且不露破绽,那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张五越想越是心惊,中车司日常做事已算诡秘,可这位贾大人做事似乎更加幽深难测。
……
难道他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今日之事,竟在姑苏城内事先经营了偌大的隐势。
等过了申时,在原先的留有中车司记号的地方,留一个新的标识。
如果陈魁山此时也藏在内院,希望他能看到记号,提示他和我们有所配合。
另外申时之后,对离开耿府的人,全部暂时拘禁看守,以免走露风声。”
张五听了贾琮的话,心中了然。
陈魁山脱离中车司太久,他到底是何原因没有及时抽身,而是跟随周正阳逃遁。
此人作为中车司安插在金陵卫的暗桩,能获得周正阳的看重,说明他心思手段不俗。
如果他和周正阳并非同党,为何跟随逃遁许久,却没将周正阳的消息送出,只是在最终藏身的耿府,才留下中车司的标识。
如果不是蒋小六等人刚好查到耿府,外人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个标识。
其中的真实原因,谁都不清楚。
陈魁山到底还可不可靠,也在两可之间。
贾琮假设陈魁山可信,所以让他申时在外院留下中车司标记,希望能提示陈魁山里应外合。
但他也防备陈魁山已经反水,和周正阳沆瀣一气,所以才会在申时之后,秘控离开耿府之人,防止陈魁山对外通风报信。
而且以贾琮手中掌握的充足人手,他完全有能力做到这点。
张五想通了此节,再加上之前贾琮对麾下的统筹排布,也不禁对他的缜密细致,暗自心惊。
这位贾大人年纪虽轻,但这份心智和城府,实在让人忌惮,也怪不得这等年少,已做出诸多大事,攀上令人瞩目的高位。
……
九月初五,子时刚过。
时入深夜,姑苏城脱去白日喧嚣,如沉酣梦,万籁俱寂。
一个老迈的更夫,在寂静无声的华严街上逡巡,更桶发出单调悠扬的打更声。
口中还有气无力的喊着:“天干物躁,小心火烛,匪盗俱避,国泰民安。”
干瘪苍凉的嗓音,在街头巷尾回荡,成为黑沉午夜唯一的声响。
老更夫突然发现,华严街的两边路口,出现了许多黑葵葵的身影,沿着街道两边墙根疾走,飞快向街道中央行进。
而且从路口涌现的黑影源源不断,一下子竟数不清有多少。
这些人手中都握着锋利的兵刃,少数人身上还背着长条的古怪物件。
看起来根本不像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