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贾府的那些姊妹,还是身边其他亲近的女子,似乎都是被他呵护照顾。
唯独曲泓秀从来不用他操心,甚至被扶助和照顾的是他。
他心头微热,抓住她正在擦拭自己鬓角的手,曲泓秀似乎吓了一跳,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任由他握着。
“秀姐,要不你这次和我回神京,鑫春巷的宅子一直空着。”
曲泓秀心中震颤,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回去了,生意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在江南站稳脚跟。
你还想和甄三姑娘做海贸生意,金陵还有许多事情料理,光靠可卿一个人,可支撑不过去。
琮弟,我也想时时和你在一起,就像我们以前一样。
可我总觉得官场过于凶险,当今皇帝是个厉害人物,我的出身忌讳,神京对我来说并非善地。
我在江南帮你守好这份家业,将来你累了,不想做官了,我们也好有个寄托退路。
哼,再说你家里这么多姑娘姊妹,跟你回去了,你记得我能有几天,还不如呆着金陵,你还能多牵挂我一些……”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马车里两个人絮絮叨叨说着闲话,不知不觉靠得更近了。
空气中浮动着甜馨的味道,两人以往多年的相处,拨开云雾,始见明月,终于变得有些不一样。
曲泓秀任凭贾琮握着自己的手,似乎忘记叫他松开。
……
嘉昭十四年,九月初二。
金陵都指挥使司官衙,人员频繁奔走进出,显得十分繁忙。
金陵都指挥使司下辖五卫一司,共计水陆卫军一万两千人
五卫分别是金陵卫、镇江卫、常州卫、苏州卫、松江卫,一司是金陵水监司。
每到月初,便是金陵都指挥使司公务最繁忙的时候,其中最重要的一项要务,就是给下辖各卫司发放军饷粮草。
每到这个时候,各卫司的军需官,会将本卫司清单账目,送入指挥司使司官廨。
经过经历司核查无误,再经都指挥使杜衡鑫核批,就能从指挥司库房领取军饷粮草。
杜衡鑫的书案上,整齐码放经历司核查过卫司账目,旁边还有两个经历司吏目,在继续整理未核对的账目。
对于下辖过万卫军的金陵都指挥使司,官兵日常的军饷粮草,是统军治兵的命脉,俗话说无粮不聚兵。
因此每月初军饷粮草核签,杜衡鑫都十分仔细,绝不是普通的走过场,而是每个卫司的账目,他都会扼要浏览一遍。
这位金陵都指挥使司的主官,江南卫军唯一的二品大员,或许当年官场起势的手段,不怎么光彩。
但不代表他没有谋略和才干,且绝对算得上是能官干吏,不然当初精明过人的甄应泉,也不会在他身上下注。
当他看到都指挥司本部的账目清单,意外多出一笔粮草支出,而在上月这笔粮草并不存在。
便对身边的经历司吏目问道:“本部这月为何会多出一笔额外粮草损耗?”
那经历司吏目连忙回道:“启禀大人,上月兵部派出三百火枪手,护送改进型红衣大炮至金陵。
如今这三百火枪手,还驻扎在指挥使司大营,上月他们的粮草是从其他卫司临时调剂,所以本月给他们单列了一项。”
杜衡鑫听了,心中有些诧异,问道:“火炮运抵金陵,已有一月时间,为什么这三百火炮护卫还留在金陵,没有返回神京?”
那吏目回道:“原先这些火炮护卫十多天前就会启程返京,但是后来海盗袭扰松江沿海,刘敖麾下水罗刹潜入金陵杀人。
火器司监正贾琮,担忧刘敖派水罗刹进城,可能会觊觎从神京运来的新式火炮。
所以十日前便上书神京兵部,将这三百火枪护卫暂时留在金陵,以策万全。
神京兵部的公文,昨日刚下到陪都兵部,所以经历司便为这三百火枪兵,单列了一笔粮草。
过几日,贾监正亲自押送火炮至姑苏和松江,这三百火器护卫会随同护送。”
杜衡鑫听了这话,心中猛然一跳,问道:“贾监正要带三百火枪下姑苏和松江,此事兵部是否知晓?”
那经历司吏目回道:“今晨陪都兵部刚有公文到达,兵部左侍郎张康年张大人,已在公文上签押。”
杜衡鑫目光闪烁,又问道:“这笔粮草筹算,需要用到什么时候?”
那吏目回道:“兵部回文中有写贾监正限定的时间,这笔粮草用到本月十二日。
从时间上算,应该是护送火炮到达松江,再返回金陵的时间,之后这批火枪兵要回神京缴令。”
杜衡鑫神色沉静,略微思索片刻,便在这笔粮草清单上核签。
……
姑苏,濂溪街,福运茶楼。
夏末虽酷暑未消,但眼下不过辰时,日头还未爬高,道路两旁店铺林立,人流来往熙熙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