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贾琮去了金陵之后,也有一段时间,但金陵周正阳之事,一直没出现新的进展。
嘉昭帝多少有些失望,向来处事无往不利的贾琮,这次似乎也举步维艰,金陵之事竟这般棘手。
没想到今日刚过早朝,便有贾琮的奏报急送宫中,让他多少有些意外之喜。
因为以贾琮一向处事风格,突然千里递送奏报,必定是金陵之事有了重大突破。
嘉昭帝心神微微振奋,立即展开奏报细细浏览,只是看了几行字,脸色便渐渐变得阴郁沉凝。
郭霖随伺嘉昭帝多年,自然极了解他的性情,一见皇帝的神情,便知贾琮的奏疏所言,必定让圣上非常不快。
他一颗心猛地提起,本就垂首躬身的脊背,不由自主的又弯下一些。
大殿中原本略显夏末的沉闷,一下变得凉意陡生,寒蝉若禁。
嘉昭帝凝重的声音,从御案后陡然响起,在殿中回旋翻涌,充满愤怒和冷戾。
“堂堂苏州卫指挥使,竟包庇藏匿朝廷钦犯,当真无法无天!”
“金陵都指挥司麾下五大卫所,其中两个都牵扯水监司大案,他们这是想造反吗!”
“都指挥使杜衡鑫,统御无方,有负圣恩,其罪当诛!”
郭霖一听到杜衡鑫的名字,心中猛然一跳,那可是正二品南直隶卫军主官,在圣上口中成了其罪当诛,这是要出大事了。
……
嘉昭帝压抑心中震怒,将贾琮的奏报仔细看完,而奏报的最后部分,仔细描述中车司对杜衡鑫履事的调查内容。
嘉昭帝很快注意到一个异乎寻常的名字:甄应泉。
他将甄应泉和杜衡鑫关联的内容,反复阅读了几遍,额上的青筋微微贲起,双手因激愤微微颤抖。
“好一个金陵商贾,好一番图谋,竟有本事操控扶持朝廷命官,他这是效吕不韦奇货可居,不得了!”
“郭霖,你这个狗奴才,朕让你掌控中车司,这等商贾阴参政事,卖官鬻爵之行,中车司为何从无上报!”
郭霖听到嘉昭帝愤怒的声音,浑身吓得一哆嗦,但他属实不知是什么事情,战战兢兢问道:“奴才愚蠢,还请圣上明示。”
就听见啪的一声,嘉昭帝将贾琮的奏疏扔到郭霖面前。
郭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几步捧起那份奏疏,飞快浏览起来。
贾琮奏报上关于杜衡鑫的履室内幕,就是中车司许七娘秘侦所得。
其实贾琮将奏书上报神京,许七娘几乎同时通过中车司渠道,将杜衡鑫秘侦内幕发送总档。
只是,贾琮担心夜长梦多,特意嘱咐江流日夜兼程,四天内就要将奏书送达神京,这是突破寻常速度的效率。
因此,贾琮的奏书赶在中车司密报之前,提前到达中宫。
所以,郭霖眼下还不知道,原本就是金陵中车司秘侦而得的信息。
等到他看到金陵海商甄应泉,为当年金陵卫百户杜衡鑫奔走疏通,甚至动用北静王府人脉,使其升迁水监司千户。
郭霖已惊得沁出一身冷汗,这件事不仅涉及一位正二品高阶武官崛起隐秘,背后隐藏的脉络,更是非比寻常。
金陵甄家!北静王府!
他在嘉昭帝身边随侍多年,自然知道这两个字眼,背后隐藏着何等牵连和忌讳。
郭霖磕头说道:“圣上,当年杜衡鑫只是一个百户,百户升迁千户,属于军中下阶晋升。
此类升迁因官职低微,都是五军都督府核准即可,兵部只是入档,通常不会干涉。
军中每年都有中下官阶,因岁考、解甲等原因,出现官位空缺,经常有中小官阶新任和转任,事项频繁,乃是军伍寻常之事。
杜衡鑫当年百户升迁千户,表面上便是这等情形,因此中车司才会有所疏忽,奴才任事失察,罪该万死,请圣上恕罪啊!”
嘉昭帝听了郭霖的话,微微压抑怒火。
军中武官百户升迁千户,这样的中低官阶晋升,一年不知要发生多少,中车司的确不可能事事秘侦入档。
只要表面上并无可疑,就不会引起中车司关注。
而且,杜衡鑫升迁水监司千户后,没过多久便在松江沿海取得剿寇大捷,那一役是大周对峙倭寇,从未有之大胜。
战绩耀眼的光芒,完美遮盖了杜衡鑫晋升千户时隐晦不明的黑暗。
谁又会在那个时候,怀疑一个战功赫赫的水监司千户,竟然存在得位不正的瑕疵。
想到这些,嘉昭帝心绪一下变得幽深,这一切似乎过于巧合,过于严丝合缝,就像被人事先安排一般……。
但是仔细推断又是无迹可寻。
……
十五年前金陵杜家之事后,嘉昭帝之所以大张旗鼓,将杜衡鑫调至神京,其中确有险恶深意。
其实就是向世人昭示,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