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婢躲过了猝不及防的第一刀,邹敏儿的房间虽不大,但却给了她足够的腾挪空间。
在贾琮细密诡异的弯刀劈砍中,她如同蛙跳一般,在房间里飞快跳跃腾挪,小心翼翼躲开贾琮凌厉的劈砍。
一直到靠近房间的窗户,那婢女飞身撞碎窗格,飞快遁出室外。
虽然贾琮恨她刺伤了邹敏儿,这个时候却根本没空去追他。
……
他跑到邹敏儿身边,发现一把锋利的短刃,从她胸腹部位贯穿身体,鲜血已浸透了衣裙。
贾琮心中一片冰凉,他在辽东战场上,看过很多这种贯穿伤。
以这个时代的药品和医术,即便是身体强壮的士卒,这种兵刃贯穿重伤也很少有人能幸免。
贾琮心中说不出的哀痛和绝望。
他小心翼翼的将邹敏儿微微扶起,尽量不触及她的伤口,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这时清音阁的管事领着护院已冲到门口,刚才贾琮打晕了看门的健妇,私闯内院,早就惊动了整个清音阁。
本来那管事领着护院,是要找贾琮兴师问罪的。
清音阁的背景深厚,即便贾琮是有官身之人,他们也并不惧怕。
只是他们看到房间里面血腥一幕,都吓得停下了脚步,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这时人群中挤进来江流,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贾琮看到江流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江流叫道:“你快去福寿巷请张大夫过来救命,人命关天,一定要快,邹姑娘支撑不了太久。”
然后又丢了一块令牌给清音阁的管事,说道:“本官是火器司监正贾琮,拿我的令牌去工部火器司找刘士伦。
让他调十五名火枪手到清音阁护卫!”
等到江流和那管事各自去办事,贾琮让所有人退出房间。
邹敏儿受此重伤,这些人留在这里根本没用,只让他们远远守在门外。
贾琮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张友朋身上,他见识过张友朋的神奇医术,只等他尽快赶来,或许邹敏儿还有活命机会。
而且福寿巷离清音阁不算太远,正常情况下必定能很快赶到。
邹敏儿脸色已变得苍白如雪,重伤濒死之际,身体处于透支状态,额角的头发被剧痛沁出的冷汗浸湿。
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难耐的剧痛,生机似乎在一点点流逝。
她盯着贾琮,似乎想费尽心力,聚拢目光能看清楚他,虚弱的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贾琮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我在呢,你不会死的,大夫很快就会来。”
邹敏儿的声音愈来愈虚弱:“你不用哄我,我知道不行了。
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对付我,那女人要找我父亲留下的水监司秘账,可是我没这个东西。
我的腰带……腰带。”
贾琮见邹敏儿手指无力的虚指,他目光顺着看去,将床边的衣箱边缘上挂着一条玉带。
刚才那婢女正检查这条玉带,邹敏儿担心她发现其中的秘密,便用书案的夹层分散她的注意力。
那婢女去检查书案时,便随手把玉带挂在衣箱边缘上。
这是条虎纹玉版革带,用了十二块上等和田白玉,雕工细腻,玉色莹润,如生烟顥。
虽然过去了两年时间,当年在金陵的很多细节,贾琮可能都淡忘了,但他却能清晰记得这条玉带,实在也有些奇怪。
……
当年他和邹敏儿在紫云阁第一次相遇,两人都看中了这条玉带,可店里只有这一条,是贾琮将玉带让给了她。
那时他会进入紫云阁,就是查探邹家母女在阁中采购寿礼,并由此得知邹府寿宴时间,最后定下寿宴之日入邹府拿人的计谋。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和邹敏儿的初遇,只是一场冰冷的预谋。
当年他身为宁王参赞,协助侦缉水监司大案,他这样做可以问心无愧。
但是如今,时过境迁,他鬼使神差又和邹敏儿有了牵连。
雅室相会,侦缉处事,同下姑苏,夜渡航船,再回想前事,他是否还可以问心无愧?
他没想到这些年,邹敏儿一直珍藏这条玉带。
当年邹家被抄没,邹敏儿先是囚于应天府,后又远行千里发卖神京教坊司。
这其中如此跌宕艰难的历程,会经过许多盘查搜检,她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可以一直随身私藏这条玉带?
一种异样的情绪冲击着贾琮的心房。
一直以来,他因和邹敏儿的复杂纠葛,一直心存警惕。
即便随着不断地相处磨合,两人的关系已有改观,这种隐藏内心的芥蒂,哪里是轻易能够消除的。
直到看到这条虎纹玉版革带,想到邹敏儿对他有时亲近,有时却是抵触厌恶,显得喜怒无常。
直到这一刻,贾琮才明了她复杂的心思。
他想清楚了这些,那些隐藏心中难以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