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
太子声音冷漠无情,缓缓抬头盯着一身青钝色长袍,规规矩矩站在下首的段磊,脑子里却是前世虞窈跳崖时的场景,耳边还清晰回荡着段磊撕心裂肺的哀喊;
‘师妹……不要……’
‘师妹,替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师父……徒儿无能,没保住师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无颜面对您老人家……’
‘师父,祁容舁死了,元启国破,祁氏不仁不义,他们罪有应得,只是苦了百姓……’
‘徒儿不想沦为走狗之辈,不想堕落师父威名,此生……就在冗城,虞家塘替师父守墓……’
前世,虞窈跳崖,身为阿飘的太子疯一般的想要跟着一起跳下去,奈何天不随鬼愿……
就在他面目狰狞的哭喊时,段磊的这番话霸道的冲入他耳中,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也因为这番话,让今生的太子才想起段磊这号人来!
闭了闭眼,压下一切悲痛,再睁开眼,太子神色悲漠的盯着心里忐忑不安的段磊问;
“段校尉,可还好?”
第二次见太子面的段磊,听到如同老熟人般的问话,猛的一愣,不由抬头看向端坐在上位的太子,态度恭敬又疏离的回道;
“末将一切安好,多谢太子殿下!”
说完,两人视线猝不及防的碰撞,太子眼中的冷漠,以及深沉的悲痛,让段磊再次一愣,不由满心疑惑;
太子怎的这般神色?
难道……
是为了那伏怜滢?
极有可能!
毕竟那伏氏小产,又被关了起来,往后……
想到这儿,段磊低下头的瞬间,眼里带着几分讥笑。
然而,不知道段磊此时所思所想的太子,却在酝酿情绪,为即将开口的话做心里建设;
“不知,段校尉对虞小姐生前之事可有所了解?”
‘虞小姐’三个字,让规矩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段磊猛的抬头,脸色骤变,而后沉着脸,满身愤怒,外加戒备,又沉痛的死死盯着太子;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犀利非常,盯着太子就像盯着敌军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他说出的话,更是胆大又吓人;
“师妹虽不在人世,但末将不容任何人对她有丝毫不敬,就是太子殿下,也是不成的!”
‘虞窈’是虞家人心中的痛,更是段磊心头的疤,触之必亡!
立在一旁的徐寅,被段磊这番话吓得腿肚子打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过去!
然而,说完这番话,等着被处置的段磊,突然从太子脸上看到了一丝别样情绪;
欣慰、满意、感动、悔恨……
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的段磊,不由瞪大双眼盯着太子打量,不想对方直直盯着他又开口;
“段校尉所言极是,是孤孟浪了!”
徐寅……
见鬼?
太子莫不是疯魔了?
怎么对着段磊说出这番话?
段磊……
这还是那个自以为是,无脑无德的太子吗?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孟浪?
不会脑壳病坏了吧?
丝毫没觉得自己所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太子,见段磊抬起头瞪着双眼一言不发,以为他还在为自己刚才的话生气,便再次开口解释起来;
“虞小姐她……”
话说一半,太子心痛的闭了闭眼,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接着说;
“之前,父皇有意要将虞小姐许配与孤为妻,只是孤福浅……”
是啊!
他福浅命薄!
前世不知珍惜,今世却再难以相见!
太子神色悲痛,低头摸了摸胸口,这才又看向皱着眉头的段磊;
“孤突想此事,只是问问罢了,并无旁的意思,更不会冒犯……虞小姐,段校尉莫要担忧!”
知道段磊对师妹关爱非常,怕他多想,太子不得已而违心解释一番,实则心里更想问问关于虞窈的事;
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他也极想知道!
因为,段磊是最适合打听此事的人!
“还请太子殿下见谅,师妹她……已去,莫要再惊扰她,更不得任何人做出任何有损她清誉之事,不然,末将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不得叫他好过!”
段磊戒备又抵触的情绪,加之狠硬的警告之言,让太子碰了一鼻子灰,脸色渐沉,心里却未动怒,还对此番言论极为赞同。
“即日起,禁军副统领一职由你担任,希望你莫要折损虞家军的威名,也莫要辜负孤的期望!”
见段磊一脸明显拒绝之意,太子抬出虞家,冷而威严的声音极为严肃的提醒;
果然,段磊沉默了!
太子信心十足的端起茶杯轻呷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