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超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他就像没有听见二人的对话一样。
何商友一脸的幸灾乐祸,假惺惺说:
“都是同僚,何必呢,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要有胸襟嘛。”
张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何商友继续说:“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一个处里搞内讧,徒劳让别人看笑话,说我何某人管理无方。”
“处长的意思是?”
“我就倚老卖老做回和事佬。”何商友望着他,又一指孙子超:“这件事是你有错在先,向张科长道个歉。”
孙子超立刻站起来走了过来,把手伸到张义面前,主动要和他握手言和。
张义看看他,并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孙子超仍然伸着手,等着。
见此情景,何商友面露不悦,唤了一声:“张科长!”
张义不得已,慢慢伸出手,虚虚地握了一下,随后马上抽了回来。
他正要坐回去,就听孙子超又说:“张科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误会总算解开了。”
张义似笑非笑:“你觉得是误会?”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呵呵,孙某也是奉命行事。何处长让我们唱一处将相和,如果需要,我一定负荆请罪,说过的话算数。”
心照不宣?这是意有所指啊,还在对自己怀疑?张义笑了笑说:“孙科长骨头真硬,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孙子超没有说话。
“就是脑子不太灵光,真的卧底你不去抓,反而盯着我们这些老实人,听说你连何处长都监视了?”
听到这儿,孙子超有些急眼,那张伪善的笑脸一垮:“我什么时候.”
冷眼旁观正准备看好戏的何商友眼见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憋火又恼怒,沉着脸说:“够了。”
他正要训斥几句,突然周围的喧闹声停了,回头一看,就见一身戎装的戴春风昂首阔步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肃立。
戴老板似乎心情不错,笑着摆摆手:
“都坐下。”
然后他看向毕恭毕敬等在主席台边上的毛齐五:“人都到齐了吗?”
毛齐五又扫了会场几眼,递过一个签到册,小声说:“沈处长在忙,现在就差杨荣了。”
“懒婆娘上炕,磨磨蹭蹭,还等着我亲自请他?”戴春风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手表,说:“不等他了,开始吧。”
“是。”毛齐五点头,拍了拍巴掌。
很快就有四名机要人员小心拿着两幅硕大的对联走了上来,一左一右展示出来。
上联是:“从四条巷到罗家湾,组织虽有前后精神还是一个。”
下联是:“改特务处为军统局,同志遍布中外忠奸绝不两全。”
这幅对联是军统上海实验区毛千里专门送给戴老板的新年礼物,戴老板看了十分欣赏。
上联的“四条巷”即金陵鸡鹅巷,为了嵌入“四一”两字,戴春风特意将他改成了“四条巷”。
同时,他又将原联中“组织虽然不同”改成“组织虽有前后”,“敌我绝不两全”改为“忠奸绝不两全”。
在他看来,从特务处到军统局,组织没有什么不同,仅有先后而已,同时“敌我”不够含蓄,故改为“忠奸”。
如此,不仅将特务处成立的“四一”嵌入进去,又对仗工整,寓意深邃,完全可以将它用在军统成立十周年大会上。
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戴春风精神极为亢奋,指着对联说:
“同志们,从特务处到军统局,我们的精神只有一个,那就是服从领”
突然,“咯吱”一声磨牙的呻吟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瞬间沉了下来。
大礼堂的气氛凝重起来。
众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瞥去,就见礼堂大门开了,情报处处长杨荣姗姗来迟。
迎着戴春风那张黑脸,杨荣的步伐也自觉加快,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快步走上主席台,越过一脸困惑的毛齐五,到了戴春风身边。
他一言不发,直接递了一张纸条过去。
张义脸上适时做出困惑的表情,但心里却波澜不惊,因为他明白好戏终于开场了,亦如杨荣一样姗姗来迟。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最后拿到情报的竟然是杨荣。
因为负责监视红党的第八分局原则上归二处党政情报处管,而非情报处。
但这都不重要了。
戴老板压抑着怒火瞥了一眼,眼中惊愕一闪而逝,脸色比刚才更黑一层。
“确定吗?”戴春风问道。
“应该没问题。”
“应该?”
戴老板充满怀疑的质问让杨荣心里也变得没了底气,不过他还是点头说:“找当事人对质或者审审,就全清楚了。”
戴春风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