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明白了,但他并没有走,只是用乞求的眼神望着队长。
队长嘬了一口酒,表情已经不耐烦了:
“站着干什么?我要是你现在就出去找情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今天过年,我们忙,红党也忙,忙就容易犯错误,万一瞎猫逮住死耗子呢?”
丁浩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队长直接喝道:“滚蛋。”
见他真的动怒了,丁浩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从哨点出来,丁浩脸色憔悴,黄包车、小轿车一辆辆从他眼前经过,他都恍若未闻。
直到肚子实在熬不住了,他才长出一口气,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走向远处一个卖煎油饼的小摊。
“来两个油饼。”
小贩麻利地拿过一个木夹,用油纸装了两个煎好的油饼递给他。
丁浩接过来转身就走。
“钱,先生,你还没.”
丁浩猛地转身,轻蔑笑着,撩起衣襟一角。
看到黑洞洞的手枪,小贩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直到丁浩的背影消失,他才气冲冲嘟囔了一句“狗特务”。
这边丁浩狼吞虎咽地吃着油饼,穿街走巷,很快进入一幢三层小楼的阁楼。
这里是他的据点,窗帘后面架着一部望远镜,它的对面正是红党办事处。
吃了油饼,他摸了摸棉袄,半天才找出一根皱巴巴的烟,但又找不到火柴,索性直接将烟塞到嘴里,咀嚼起来。
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口腔,让他精神不由一振,立刻坐在望远镜后窥视起来。
这一盯就是几个小时。
从天刚亮到中午,半天时间又过去了,他扶膝而坐,眼睛酸了,脚麻了,肚子又饿了。
“唉。”
丁浩长长叹了口气,婆娑着冰冷的望远镜,他准备在坚持到天黑的时候放弃。
在这个冷漠的城市,从事着怀疑别人的行当,感受到的也只是人与人之间信任的缺乏,有的只有怀疑、冷漠和无视的眼光,他从来没有对这种冷漠体会得如此深刻,在今天,在大年三十。
他想着以后飞黄腾达的时候再见到像自己现在这样落魄不堪的,一定要伸把手哪怕给他个十块八块不,一定带他吃顿饱饭去!就像他现在在想的,队长锅里的肥肉,真香。
恍恍惚惚之际,丁浩耳边听到了一阵汽笛声,忙凝神去看。
就见一辆罩着帆布棚的吉普车停在办事处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灰蓝色军装的军官。
清瘦,四十上下,腰间扎着武装带,别着驳壳枪,身后还跟着一个打着绑腿的警卫员。
瞄了一眼车牌号,丁浩一眼看出这辆车是从成都来的。
然后办事处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同样穿灰蓝色军装的中年人,胸口有口袋,这是干部的标注。
这人丁浩认识,是办事处的机要秘书,黄秘书,是他长期监视的对象。
黄秘书显然和来人是老相识,两人热情地拥抱了一下,拉手拖臂谈笑着走了进去。
随着吉普车驶入,办事处的大门重新关闭了,只留下两个背着长枪一动不动的卫兵。
此刻丁浩的目光恨不得穿透那道大门,窥探到他想知道的一切。
他连忙调整望远镜,人也站了起来,视线紧随着两个中年人的背影。
他们走到一处台阶下,来人将一个红色文件夹递给黄秘书,黄秘书看了一眼,表情变得严肃,匆匆带着来人走进了一道小门,视线被彻底遮挡了。
丁浩不由有些泄气,连续的工作和一无所获的失望,让他看上去疲惫极了。
但他怎能甘心,大过年的,这个成都的干部冒着风寒带来的情报一定极其重要。
他一定要等下去。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视线中,黄秘书的眉头舒展了,他和来人谈笑风生地向办事处大门走来。
这是去干什么?吃饭?
丁浩暗忖着,视线紧随着两人出了办事处大门。
窥见两人如他所料上了大街,丁浩一喜,连忙起身准备尾随上去。
走到门口,他又退回来,捧起木桶中的冷水,往自己脸上狠扑了几下,困顿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谢天谢地。”
下了楼,瞥见两人还在自己视线中,丁浩默默说了一声,用手压了压毡帽,警惕地左右环顾了一下,低着头向前走去。
阴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人们逛街的心情,行色匆匆的人群,叮当叮当的电车,卖力吆喝的小贩,喧闹异常。
丁浩从着手默默走着,突然他脚步一停,转身拿起一个货摊上的棉袄,一边询问价格,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目标。
目标两人似乎察觉到有人跟踪,脚步变得时快时慢,以此来测验身后是否有人跟踪自己。
丁浩在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