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风处分一个连长,即便是千金买马骨,收买人心,也用不着兴师动众将所有的处长都叫过来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么他想掩饰什么真正意图呢?
张义正思忖间,就见一辆军绿色带帆布罩的吉普车驶进大院。
后面还跟着几辆黑色轿车,最终停在局本部大楼前,从车上下来几个身形矫健的便衣。
都是谍参科的人。
下一刻,谍参科科长孙子超从地下审讯室大门处冒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几个便衣,便衣押解着一个犯人。
犯人戴着黑布头罩、手铐脚链,浑身血迹斑驳,脚上穿着一只布满钉子的破布鞋,只敢用脚尖点地,被便衣拖着走,每走一步都会在脚下留下血迹。
这是处理要犯才会用到的手段。
一众刚挨过训的处长三三两两聊着天正要回办公室,恰好遇见了这一幕。
司法处徐处长皱眉看向二处处长何商友,一脸不悦:
“老何,搞什么鬼?抓到要犯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司法科从行动处独立后,升级为处室,下设审讯科和狱管科,职责明确,审讯确实是他们的业务范围。
“鬼知道。”
何商友同样一脸窝火,这个孙子超仗着戴老板信任,常常自行其是,越级汇报,抓到要犯这么重要的事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见何处长阴沉着脸不像撒谎的样子,徐处长讥笑一声,唤来秘书:
“去问问那个谁,抓的是什么人?越俎代庖,还有没有规矩了。”
说完这话,他又看向何商友:
“老何啊,这事做得可不地道,做事,首先得做人。或者说,一半做事,一半做人。
这个新来的谍参科科长,连点规矩都没有,你要是管不好,我替你教训教训。
戴老板刚才也说了,‘人心未必都是险恶的,但人心可以被鼓励蛊惑至得寸进尺,甚至是胆大妄为。’”
何商友冷笑一声,神情微妙,顿了顿说:
“年轻人急功近利,我们也要理解嘛。”
“立功是立功,但规矩不可废。”
徐处长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情绪全摆在脸上,他对对新来的不懂规矩的谍参科科长充满了厌恶。
何商友心底冷笑,蛊惑?谁蛊惑?说不定人家在执行戴老板布置的任务呢,面上却一副置之事外看好戏的架势:
“那我就谢谢老兄嘞。”
徐处长冷哼一声,迎着和秘书一起走过来的孙子超,劈头盖脸训斥:
“孙科长,你在搞什么鬼?抓到要犯,为什么不通知审讯科?”
孙子超立正,毕恭毕敬敬了一圈礼,脸上挂着一副谦恭的笑容:
“徐处长,您误会了,卑职在执行戴老板的命令。”
徐处长哑火了,狠狠瞪了一眼何商友,他总算明白这个老登为什么要置身事外看好戏了,沉默了一会,他低声问道:
“抓的是什么人?”
孙子超依然一副笑脸:“老板布置的任务,我也只知道皮毛,人犯还没有交待呢。”
何商友思忖着问:“日本间谍?”
孙子超:“那倒不是。”
徐处长眼神一亮,不是日谍,就是红党了,眼巴巴等着他说后半截话,等了半天,孙子超并没有继续讲的意思,只好继续问:
“红党?受了这么重的刑还不交代,身份不简单啊!既然没有招供,需不需要我给你派几个审讯高手?”
孙子超内心警惕,默默给徐处长记了一笔,说:
“不必了吧?”
徐处长显然不想放过这个立大功的机会,见他没有一口否决,用眼神示意何商友,让他施压。
何商友直接选择了无视。
徐处长内心恼火,看着孙子超说:
“担心什么?还信不过我们?”
孙子超笑着说:“呵呵,您别误会,只是老板交待让我保密,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何商友接话说:“孙科长吐字如金啊,不过既然是老板交待的任务,徐处长也多理解理解吧,拿下犯人的口供,肯定算你们一份功劳。”
徐处长暗骂姓何的都被手下骑在头上了,还在这里装好人呢,自嘲一笑:
“当然理解,至于功劳就算了,没干活还吃饭,我脸皮可没有那么厚,哼!”
孙子超微微笑着,一脸的云淡风轻,转头和张义打起了招呼:
“张科长,千里传捷报,再立新功,恭喜恭喜。”
张义看着他这张伪善、装逼欠揍的脸,真想给他来上一拳,心底冷笑,脸上却波澜不惊,说:
“过誉了,恭喜孙科长旗开得胜,抓到红党要犯,人犯只要一撂,功劳滚滚而来。”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