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分,发梢间有香气缭绕,扑向鼻腔,陈易眉头微挑。
他隐隐觉察到了什么。
“一直来你跟在她身边,很受重用?”陈易放下手铐,漫不经心去问。
“倒也不算,只是她…似乎把我当半个儿媳,会说些体己话,但更提防我,”冬贵妃顿了顿,交代着说道:“她这一回南下,是因白莲教乱已席卷大半湖广,身为执牛耳者的龙虎山都被迫封山,向天下道门求援,当地总督、都指挥使上呈的奏折却是接连大胜,可见湖广官场上下糜烂到何种地步,是以调动朝中禁军剿贼,诸部皆以安家人为主,几乎算是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她当她是萧太后么。”陈易冷笑一声。
宋辽高梁河之战后,太宗赵光义第二次率众北伐,三路齐头并进,辽国萧太后亲征御敌,大破宋军,雍熙北伐由此不了了之。
殷听雪挑了挑眉头,记起自己之前给他念过不少故事,宋辽金时的史事亦在其中,原因无他,只因天下晋虞并立,并未一统,大虞文人间多有“当今天下,有类宋辽”,或是“几近宋金”之语。
冬贵妃对陈易略带嗤笑的话语不置可否,她瞧着陈易道:“想来你是救不成我了。”
陈易初时突兀,旋即明白过来,“你是故意出现的。”
其实想来也是,冬贵妃怎会这般出现在那种地方,又恰好被自己撞见。
“嗯。”冬贵妃应得轻快,笑道:“无论是不是个陷阱,只要我要救,你一定会救,她猜得很准。我本来还有顾虑,但她说…我是你的女人…你不可能不救。”
陈易面上并无怒意,因为正如冬贵妃说的一样。
从来都是如此。
而眼下,有一件事更叫人琢磨不透。
陈易问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又如何知道,她还提防我呢。”冬贵妃曼声说着,像是个传话筒,“不过,她知道你在哪里,只是不想亲自来见。”
这女人的想法往往充斥着别样的别扭,陈易深吸一气,有的女人便是这样,常常会做出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至于理由,谁也弄不清楚。
“我行踪泄露了?”陈易之后又问道。
“寅剑山处传的信,还有各方推断,她知道你跟剑甲关系匪浅,所以猜测携剑匣南下的是你。”冬贵妃慢慢道。
陈易微微颔首。
自己之前假死现身寅剑山,本来就没有瞒着谁,再加上景仁宫在寅剑山的眼线,能猜中也属实正常。
那高丽女子无声间已凑近过来,带着银铃似的轻笑:“你不知我这些天跑了多少家客栈,又走过多少处县城……”
氛围隐约间微妙起来。
陈易侧眸看她,知道冬贵妃擅使心计,但并未回绝。
阴翳密林间,冬贵妃抬眸瞧他,幽幽道:“身上没点你的味道,不好交差啊……”
“她属狗么?”
话音未落,冬贵妃脚尖掂了掂,斜靠到陈易怀里。
陈易侧过头看了眼,殷听雪没有说话,识趣地退到一边,转过身去,至于她心里暗骂什么,陈易就不知道了。
回过头,冬贵妃高举着被铐住的双手,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
她呼吸逐渐急促,叠嶂的峰峦温暖。
说回来,他有些受够殷听雪的贫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