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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荒草萋萋的道路上。
下山容易上山难,陈易和殷听雪离去可谓畅通无阻,离了苍梧峰后,便往西南边走了有段时间,期间偶有乘马车,但多是走陆路,等到了韩城县后,再坐船顺黄河南下,一路便可进入湖广。
日照夕斜,不觉间已是除夕,一路都在走,殷听雪也不知有什么年味,只是觉得今日的日光,似乎比之前暖一些。
他们赶着去南方,也没时间过年。
上一年大年三十开殷趴的日子,殷听雪仍历历在目,那时大被同眠啊,他怎么这么不知羞呢,想着想着,她又想到那夜的烟花,红的黄的天边炸开,回忆的朦胧间格外绚烂。
山风拂过,微微的寒意叫殷听雪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陈易放缓了些脚步道。
“没什么…”殷听雪看了眼那生着杂草的道路,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跟惟郢姐变过老鼠?”
陈易错愕下,点点头道:“对。”
“嗯,她跟我专门说过这事,可高兴了。”殷听雪接着道,“她还说自己并非刻意炫耀,只是有感而发。”
便是转述,陈易都能想象到大殷琼鼻微翘,暗暗得意的模样。
他顺着话笑道:“是这样,跟她变了两回吧,一回是有需要,一回是她求我。”
“是不是郎情妾意呀?”
陈易知她素来不计较,大大方方道:“说的确实。”
却不曾想,
“你跟她郎情妾意愿变做两只老鼠。”殷听雪顿了顿,人畜无害道:“那…我又往哪待呢?”
陈易呆愣了下,脸下意识有点僵,转过头就见殷听雪眨巴着眼睛。
他本来有点窘迫,但想到这是小狐狸,便故作凶狠道:“好啊你,都会吃醋借机开修罗场了。”
殷听雪有点怕了,连忙细声道:“你不是说吃醋你就开心吗?”
“这话倒是不错。”陈易没为难她,举目远眺间,慢慢道:“不谈这个了。接下来一路,我会慢慢教你道法,跟你说些江湖规矩、山林精怪,也算尽一尽师兄的职责。”
“嗯嗯。”殷听雪点了点头。
在寅剑山呆了很久,并没怎么出去过,书上那些魑魅魍魉都只是虚幻的传说,而想到自己现在要当个货真价实的道士了,殷听雪不住好奇雀跃。
“就比如咱们现在往山上走,就见山拜山,见庙拜庙……”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话音。
“让一让,麻烦让个路啊…”
陈易和殷听雪稍微停了停,身后一躬身驼背的老人撑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朝山道上走,好像随时都会摔上一跤。
二人让过道路,殷听雪好奇地看着这老人。
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老人低着头,双目浑浊,半步不停朝山上走着,殷听雪耳畔边上,听不到半点具体的声音,只有些模模糊糊的浊气流动……
陈易回过神来,继续道:“见山拜山,见庙拜庙,是因我们是过客,人家是主人,走过路过,就要给人家一点礼数,这样人家也不仅不为难你,若碰见好客的,说不准还会好好招待一番。”
殷听雪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山路空寂,不一会老人已不见,到了夕暮,枯叶纷飞,稀稀疏疏的林鸟自远方归林,这座小山萧索寂寥,几无人烟、又无多少走兽。
走过段长长的路,翻到坡顶,就见脚边有条岔路往草木掩映中延申过去,殷听雪好奇地望了望,陈易瞧中她心思,牵着她进去了。
路的尽头是山神庙。
牌匾掉落在地,缠上了一重厚厚青藤,山神庙年久失修,处处破落,殷听雪被陈易领着跨过门槛,又见到了那驼背老人。
老人垂着脑袋坐地,神色迷茫。
殷听雪轻声问:“老人家?”
老人从皱纹里抬起眼睛,“你认识我吗?”
这话一问,殷听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还没开口,老人便摸着白发苍苍的脑袋,喃喃自语道:“老夫是谁来着?”
手指摩挲着白发,时不时揪一揪,但他仍旧没想起他是谁,他陷入长久的思考里。
殷听雪看向陈易,后者出了庙外,抽剑把牌匾缠着的青藤割断,接着推起牌匾挂回庙前。他随后又回到庙内,提起一旁的扫帚扫了扫香案前的积尘,拂袖又擦了擦神像,最后摸出三炷香奉了上去。
火光点点,三条白烟飘起。
老人鼻子猛吸一口,昏聩老眼睁开,一拍大腿道:“记起来了,老夫是丰清山山神。”
殷听雪斜眼往门外一瞧,牌匾上还真是“丰清山”三个大字。
接着,她就见陈易作了个揖道:“小道见过山神。”
老山神从椅子上站起,大口大口吸着香火,挂笑道:“小老见过道长,也谢过道长,这上好的檀香,多久没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