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周身的气息。
既要散尽千金,那就要有散尽千金的模样,何况他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在这讲道义的江湖,更应做决然赴死的面目。
听到这院内气息顿止,六阳斋公快步自院外而入,见到地上多了具尸身,便清楚黄景这是清理门户。
六阳斋公看向黄景,沉吟许久后道:
“元丰楼被毁,还请…节哀顺变。”
黄景缓缓抬头,面容好似一下老了许多,他沉默半晌,最后勾出一道苦笑。
六阳斋公看到丧子之痛在他面上浮现。
“斋公,我十几年前就在节哀了,偏偏…节哀节到今日,还在节哀。”
黄景眼角往下吊,似哭似笑。
六阳斋公苍老的皱纹挤在一块,哪怕见过风风雨雨,如今见黄景的面目仍旧不胜唏嘘。
黄景上前走了两步,却似被抽了脊骨般,脚下一崴,六阳斋公赶忙上前托住。
后者花了极大力气站定般重重一踏,嘴里吐字:
“宰了他们!我要宰了他们!”
六阳斋公顷刻定立,一把老骨头被话音所敲动,心潮起伏,他重重点头道:
“楼主不必担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等江湖助拳,便是为黄家公子报仇雪恨!”
“好、好、好…”
黄景露出质朴而艰难的笑容,缓缓道:
“元丰楼被毁,这院子只剩六千两银子,钱财本就身外之物,我今日尽数散给诸位江湖义士,一分不留!”
六阳斋公大为惊愕,不住道:
“这…这…黄楼主万万不可,若散尽给我们,你还留什么?”
黄景嘶哑着嗓音:
“所余不过一件寿衣、一口棺材而已!”
…………
元丰楼的大火,喜鹊阁自然也知晓。
只是为免双方路上陡起纠纷,喜鹊阁并没有派人跟去。
不过这一回,魏无缺才派人去了躺妙尚寺。
如他和陈易所料一般,妙尚寺内早已没了谍子的踪迹。
答案已显而易见。
魏无缺摇了摇头道:“谍子狡猾,以喜鹊阁腰牌乔装成我们的人,反手袭烧元丰楼,这一回黄景可谓元气大伤。”
陈易思索片刻后道:“绝了后,是个要拼命的人,想来这一回后更是癫狂。”
魏无缺从话音里听出什么,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他会不择手段地搜出那群谍子,没了元丰楼,没了退路,他这一回只怕比起恨谍子,更恨喜鹊阁。”陈易慢慢道,“有些人比起真正的敌人,会更恨碍事的人,而且黄景跟你们从来就走不到一条道上。”
“言之有理。”
魏无缺眉头皱起道:
“那群谍子不在妙尚寺,那么就在重阳观?
只怕这才是那群谍子的真正想法,引我们与黄景等人在重阳观处厮杀混战,他们则混水摸鱼,杀出血路,好一招驱虎吞狼。”
“那么座主的想法是?”
“先一面派人盯梢重阳观,一面派人安抚黄景。”
魏无缺缓缓交代道。
已经几近走到绝路上的人,远不会有想象中那么好安抚,这黄景已失去理智,被那群谍子牵着鼻子走,于喜鹊阁而言,只是个祸端。
而于自己而言,也不是什么善茬,更或多或少结了仇怨。
魏无缺不愿事态脱离掌控,这位阉人上来的座主,反倒缺乏了一丝果断,只是想想也合理,若无能服众的理由,喜鹊阁真要跟这群江湖人士开战?
陈易气息微沉,眸光垂下。
若他是这喜鹊阁座主,
先杀了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