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府里有银台寺。
这明里暗里的威胁,再加上离京前需要麻痹住这太后,导致这场私宴,陈易不得不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易放下请柬,心念繁复地品起了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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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
长街长,宫灯盏盏,摇晃于京城之间,今夜不设宵禁,故此街巷里尽是灯光,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好了红彤彤的爆竹,随时准备等谁家用沙漏算准了点,一声令下,就噼里啪啦的炸鸣起来,在爆竹声中除去一岁。
百官早在年二七时便迎来了休沐,故此皇城之间,外朝清冷寂静,可内廷就截然相反,热热闹闹、熙熙攘攘,久困于各自行宫的嫔妃们欢聚一堂,或黄或绿的衣裳来回走动,九十六品菜肴于席间端出,作词声、行酒声、投壶声络绎不绝,期间也有人不胜冷宫悲苦,泪洒席间,又尽数交付于杜康。
陈易牵着殷听雪的手,在宫女的带领下走过朱红色的宫墙。
他是跟小狐狸一道出行的,殷惟郢还没到,只因按理来说,景王女还是未出嫁的嫡女,在成婚之前,不适合跟陈易成双成对的出现,否则不止败坏了她的清名,还损了景王府的门面。
所以陈易估计,殷惟郢得等之后一段时间才到。
殷听雪好久都没入过宫了,不免拘谨,只敢目视前方,不敢四处打量张望,上一回进去,还是娘牵着她的手,如今是陈易牵着她的手,说来也是真是奇妙。
不消多时,二人便被宫女带到了元春堂,菜肴还未端上,席间仅有碗筷酒樽,各色灯火早已点满,屋外可以眺见饲养数千锦鲤的莲音湖,正是陈易之前很得意的地方。
环视一圈,元春堂内除了不说话的婢女以外,便没有别的人影。
陈易一阵疑惑,说是私宴,但如今却不见太后人影,只有数张空桌。
他带着殷听雪随意在一处茶桌上坐下,便有宫女上前点茶。
茶香四溢而出。
芬香扑鼻间,有细微的脚步声踏来。
陈易甫一回头,元春堂的深处,女子的倩影勾勒在了灯火之间,一袭八答云锦诃子裙,光滑的肩头圆润如玉,她挽了流苏髻,金灿的步摇随着步伐晃荡,更衬得女子的姿容绝艳,颇似话本里古色古香的仕女。
外露的肌肤蒙着薄纱更显迷离,她的睫毛轻颤,在侍女小婵的提醒下,脸上噙笑,一步步走过来,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的脚步就越慢,只因她察觉到陈易的目光落到了哪里,那里是鼓胀胀的胸脯,撑得诃子裙上绣的凤凰像是直坠深渊沟壑。
她美极了,陈易头一次发现,原来东宫若疏竟能美成这般模样,不愧于太子妃之名。
宫灯之间,她的气韵兀然一变,不再是行走江湖的傻丫头,而是意态极妍的陈若疏。
“小女东宫若疏,见过陈千户。”
东宫若疏柔柔福了一礼。
察觉到陈易的目光,她心里瞬间拔凉。
完了!
神经大条的东宫姑娘从未想过情爱为何物,自始至终都将之当作话本里的把戏,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执拗地逃了西晋皇室的婚。
但想都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逃了一婚来到大虞,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婚!
陈易挪开了视线,咳了一声道:
“东宫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
东宫若疏一时不知从何回答,便听身旁的侍女小婵来了一句:
“姑爷要被赐婚了,小姐是你未婚妻啊,以后小婵还得叫你姑爷呢。”
殷听雪:“?”
一旁的小狐狸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大了起来。
只见东宫若疏低了低头,轻声应了句:“是…”
殷听雪眉头轻皱,说不出的幽幽。
但见小婵拉开了椅子,让东宫若疏坐了下来,恰好就在陈易对面。
这般情形,陈易大概也摸清了些脉络,看来是让东宫若疏先出场,跟自己熟悉熟悉,接着便在席间撮合撮合,最后便一纸赐婚懿旨颁下。
如此简单清晰,应对起来也轻易。
不过是看似被勾引,实则坐怀不乱罢了。
这很难吗?
思路清晰,陈易放松下来,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麻痹住太后就是了。
他捧起了茶水环视了一圈,随意开口道:
“这元春堂倒是雅致,不仅灯多,还有美人相伴。”
话音之间,东宫姑娘侧过头看了看陈易。
他身边无疑坐着一个有倾城之容的少女,东宫若疏本来要心安几分,但注意到一个细节时,手攥了起来。
他有一妾室,还是个美人,换谁来都该知足了。
可是这妾室…
她哪有胸脯啊?
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