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
殷惟郢见元婴吞没于混沌腹中,原以为它已泯灭,可不曾想玉真元君竟告诉她,元婴并没有泯灭,而是离得很远。
玉真元君眼角余光似扫过了那不远处的大虞先帝。
大虞先帝面上不见多少情绪流露。
她不再多谈,只是轻声道:“你要自己想。”
说过之后,玉真元君踏出一步,身形骤然乘风远去。
先帝便继续领着殷惟郢在祭坛之上兜转了许久,一边走,一边介绍祭坛上每一处。
从青龙玄武四象,到那二十八星宿,以及每一位巫祝所立方位,都事无巨细地一一讲清。
只是女冠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父女成仙之事,尽数交托于这里了。”
先帝一声长叹落入到殷惟郢的耳畔。
女冠垂下头,便见自己立在那空洞之处,脚下便是轮回转世之河,河水湍湍而过,承载着人的魂魄,让人告别一生又一生。
无论佛家还是道门,都要超脱这轮回。
黄泉河水不知起源何处,却承载着魂魄,许多人的一生都成了倒影的烟波,顺流而去,终究逝者如斯夫,越淌越远,水中犹有呜咽之声。
“或许得道成仙,便是自己如今最深的念想吧。”
殷惟郢看河水逝去,心中自语。
但是她不知道,已经失去的,又怎么回想得起?
从来拎不清的她,更没有想起,
那时幽魂女子的祝福。
“再见,希望下次见到你们,你们已经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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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悺昨夜一直没等来要侍寝的夫君,便是自己抱着衾被睡了一夜。
不过这样的日子她也习以为常了,自她少女时代之后,就都是自己一人独眠。
只是想到昨夜的透过墙壁传来的阵阵响声,林琬悺便攥住了衾被。
起身来洗漱,回房时看一眼空荡荡的被窝,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出了屋外,袭来寒风,她忽地有些头疼,按了按额头,脸色发了些白。
回忆里好像有什么要涌出来,但终究没有涌出。
这稍显冷清的院子里,陈易坐在那里,眺望京城的方向,像是在垂头思索。
他身边有个乖巧的少女安安分分地端坐着,既不出声,也不玩闹,只是坐着,看见林琬悺过来还挥了挥手。
林琬悺犹豫之后,也挥了挥手。
她迈着缓步来到陈易身边,柔柔喊了声:“夫君。”
小狐狸:“0.0?”
殷听雪扬起脸,瞳孔巨震,嘴唇都僵了一僵。
林琬悺看到她反应,反倒困惑了起来,她喊一声夫君,到底有什么错的,这少女怎会有如此反应?
哪里出错了吗?
林琬悺按了按脑袋,试着去想哪里出错了,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陈易这时转过头来问道:“琬悺,怎么就在这站着?”
林琬悺的思绪被打断,噙笑着道:“夫君还未用膳吧,我这就叫秀禾端过来。”
转身离开前,她还深深看了殷听雪一眼……
大抵是嫉妒她为妻的地位了吧。
还是得打理好关系才行……
林家小娘心念着,从容地失笑了。
她的身影自视野离开之后,殷听雪回头直勾勾看向了陈易。
还不待陈易开口。
殷听雪便低声道:“我知道你好色。”
陈易这下口都开不了了,只能无奈地摸了摸她后脑勺。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自己本身在殷听雪心里的印象就极其好色,而这常年被自己欺负的少女,接受起其他姐妹也简简单单。
至于心酸不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陈易也不知如何宽慰,只好一遍遍摸她后脑勺。
妾的逆来顺受,让他不禁去想,过去时是否操之过急。
过去一切一切都太急了。
或许是因为身中奇毒,只剩三年寿命吧。
而如今,倒是有了十年阳寿,时间一下宽裕了许多。
如此一看,倒要谢谢那不知打哪来的道人。
陈易试着回想下他的名字,但印象里只有那僧人的话音……
所以他最后只能自语道:“谢谢你,狗日的道人。”
回忆起那时,陈易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殷惟郢。
他仍然记得,她哪怕让元婴深入混沌之中,也竭尽全力地想要留住他……
鸾皇,如今你又身处何方?
陈易思忖了起来,如今兀然分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狐狸晃了晃脑袋,接着轻声道:“周真人要和你说话。”
陈易的指尖停了停,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