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之上,忽然响彻起了声嘶力竭的无助呼喊:
“陈易!”
然而一切不会因为女冠的呼喊而停下。
哪怕石门已经接近全然紧闭。
可陈易的身影却像是断线风筝般飞了开去。
殷惟郢竭力要扯住他,可罡风尽数碎裂,散落于半空之中,于是,那幽蓝色的元婴动了,它飞掠而起,朝着陈易直掠而去!
她要留住他!
幽蓝色的元婴扑着掠了过来,企图抓住陈易的手,而陈易拧过头,手已伸到了半空之中。
却是差之毫厘。
狂暴的漩涡刹那间将纸人们连同陈易猛然一扯,暴躁的风浪如山海般阻隔于陈易与那元婴之间,元婴如骤然失去了丝线牵扯一般,被狂风猛地卷入到了混沌之中。
风浪的交错之间,元婴的身影逐渐模糊,
他恍然想起了那初入地府时碰到的幽魂女子。
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流过心头,他这时好像有些明白了那是什么.
这一刹那,石门近在咫尺,他提剑而去,主动撞入到了混沌之中!
陈易的身影连着纸人们一并消散了,泯灭于混沌的腹中。
殷惟郢脸色苍白一片,她摇摇欲坠,强撑着抬起手,让那群纸人将他包裹其中。
这已经是她最后能做的。
轰地一声,阵法逆转,石门彻底阖拢。
云海之上的女冠,修为缓缓下跌,她自云雾之间缓缓落下,跌倒在满目疮痍的山谷之间。
她勉强用桃木剑撑着地,站了起来。
手脚冰凉着,她怔怔地站在石门之前,想伸出手,却只能碰到冰冷僵硬的石头。
两滴泪滑落了下来。
成仙之后,何尝不会行斩妖除魔之事?
可如今,真斩妖除魔了么?
若真斩妖除魔了,又怎会留不住他。
还有说什么登仙之后自会还他……
“…原来都是假话!”
殷惟郢心里绞痛,好似责难着自己的食言。
她的手在石门上颤抖,
“都是假话…”
泪珠不断滚落。
好像恍惚间蓦然回首,原来她说了那么多假话、那么多空话……
无明离去之后,她心里竟没有一丝庆幸,反而止不住落着泪。
或许某日回想,她会宽慰自己那是兔死狐悲,自己并不是太在乎他。
可这日子里,她只知道落泪而已……
……………………
殷惟郢不知在石门边上伫立了多久。
或许没有多久。
泪水已然远去,脸上挂着泪痕。
一派狼藉的山谷间,传来了些许声音。
那些运送魂魄的赏善司的阴差们面容惨淡。
山谷裂开后,之所以底下会有万鬼奔腾,便是他们的作为,为的便是以这些魂魄喂养破门而出的混沌。
然而,他们看见了石门的紧闭,也看见了那司长杜卫的尸体。
还看见了……关闭石门之人。
“何方道人?!”
一位阴差高举伏魔剑,怒喝一声,
“你因何阻胆敢阻我赏善司?!”
女冠怔怔地转过了脸,脸上泪痕干涸,目光失魂落魄。
她仅仅孤身一人,
桃木剑却缓缓举起。
“太华神女,殷惟郢。”
她嗓音沙哑,一字一句道:
“此行…降妖、除魔、诛邪、镇恶。”
剑锋直指。
不知为何,她那凄凉的话音,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特别是她名字落下之时。
只是,她毕竟不过孤身一人。
阴差们正欲上前之时。
砰!
一根禅杖破空袭来,刺入到岩地里,顷刻飞沙走石。
“你们是何方妖孽!”
疯经师的身影破开薄雾,瞬间降到了双方之间。
他须发皆张,怒目圆瞪。
在他的手上是马面将军的头颅,仍在滋滋地冒着煞气。
疯经师不知那挺对胃口的小子去了哪里,只是见他身边人遭人围困,此刻飞奔而来。
看见马面将军的头颅,赏善司的人骇然一惊。
只是惊愕之后,便是冲天怒火。
为首的副司长已上前一步,面容肃杀道:
“僧杀道留!”
号令落下,阴差们有的持伏魔剑、有的持勾魂锁、有的持镇邪枪、有的持扶正锏,步步紧逼,竟有斩妖除魔,匡扶正道的架势!
疯经师已口诵往生咒,禅杖举起。
针尖对麦芒的关头,山谷之间,氤氲起了沉沉的雾气。
原是阴冥的薄雾,竟沉重了起来,雾中如有鬼魂跪伏在